“白公子,展大哥……哦不,展公子他怎么样了?”
白玉堂面无表情:“出去。”
裴珊满面的担忧溢于言表,她不死心:“白公子,你就让我进去看看吧——你一个大男人,到底没有女人心细,你就让我去帮帮忙,也好让我心安一些。”
白玉堂仿若根本就没听她说话,脸上只有一个表情,话也只会说那一句:“出去!”
屋外,裴进知道自家妹妹理亏,因而她想去照顾受伤昏迷的展昭,裴进没拦。但此时,人家明显不需要她,裴进也不好让她一味的纠缠,去惹人嫌。
“阿珊。”他在门外轻唤了一声。
裴珊听懂了大哥的意思,她咬着嘴唇,又看了白玉堂几眼,到底还是不甘的退出。
白玉堂轻轻关上门,重新回到床前。
已经三日了。
白玉堂小心握住展昭的手,指尖一下一下的在他手背上摩挲。
他眼睛望着床上昏迷的人,眉心高高皱起。
“傻猫。”他道,“明明说好等我回来的,怎么又不听话?”
话是问句,但以展昭此刻的状态自然是回答不了他。
白玉堂淡淡的吐出一口气,一想起那日他赶回看见的画面,心口还在一跳一跳的发疼。
他庆幸自己及时赶到,又后怕自己再晚一点,可能就会酿成大错。
“怎么会呢。”白玉堂喃喃。
公孙先生明明有好好的为他施针驱毒,自己也按照公孙教的方法,按时为他施针。哪怕这毒三不五时就要跳出来发作一次,可也不该相邻的这样近,发作的这么凶。
三日——
他记得上一次展昭毒发,明明只持续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这一次居然断断续续持续三日之久。
怎么施了针,这毒还发作的越来越严重了呢?
在白玉堂着急他的毒伤时,展昭也并不怎么好过。
整整三天,他断断续续的,一直在做梦。
他梦见自己小时候,母亲对他的严厉。梦见母亲拿着戒尺,每天站在院子里盯着他练功。梦见他稍微偷一会儿懒就会被母亲打手心,然后被罚加倍的练习。
这份严厉令他没有生病的权利——即便风寒发烧,每日的功课也一样不许落下,想要休息养病,就得比平日更稳、更专注的完成功课,才能早早回房休息。
梦里母亲的脸他已经有些看不太清,唯一记得的只有母亲一丝不苟的严厉和拿着父亲留下来的鞭子一下一下抽打在他身上,告诉他:“爬起来,站起来,你是男子汉,任何事情都不可能把你压垮。”
展昭曾经也在心中偷偷地恨过母亲,怪她对自己太严厉,恨她不够爱自己。
直到某次起夜,看到母亲房中的灯还亮着,母亲一边抹着眼泪,一边为自己缝补衣服上被磨破的破口。
那时他才知道,母亲的严厉并非出自她的本心。每一次戒尺打在自己手心,鞭子抽在自己后背,疼的也都不止是自己一个人。
再后来,展昭练功就刻苦多了。心中没了那么多怨怼,他心平气和了许多,练功便突飞猛进一般地进步。
他的成长,伴随着各种吃苦,各种磨练,虽然辛苦,却也早已习惯。
原本他以为这样的生活可以伴随自己一生,没想到母亲的倒下比自己预想的还要早一些到来。
母亲严厉了大半辈子,临终之前终于卸下严厉冷漠的伪装,将此生亏欠给他的柔情一并掏出来,想要一股脑儿的全塞给他。
展昭反而觉得不习惯。
母亲去世之后,展忠帮着料理后事。
待所有一切全部料理妥当,展忠才拿出一方木质的小匣子,交给展昭,说是此物为他母亲所留,叫展忠于自己去后再拿出来,交给他。
展昭接了匣子,打开。
里面除了一块嵌有特殊图腾的骨牌,再无其他。
展昭将那块骨牌拿出来,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又去问展忠。
展忠只是摇头,告诉他,除却知道此物是他死去的父亲留下的,别的都不知道。
那天之后,展昭就一直把那块骨牌带在身上。
他想查明这块骨牌是做什么用的,想知道是谁给父亲,又被父亲留给母亲、甚至留给自己的,想知道骨牌上的奇怪图腾代表什么意思,父亲的死,母亲的严厉又是否是和这块骨牌,或是上面的图腾有关。
骨牌……图腾……
昏睡中的展昭,眉头紧皱。
他下意识抬起手,去摸自己胸口——那里被他缝了个暗兜,里面贴身藏着那块神秘的骨牌。
白玉堂正坐在床边守着他,隐约感觉到他动,又看他吃力的去往自己胸口够,以为他是不舒服,连忙起身去检查。
这一查不要紧,居然被他发现个暗兜。
兜里还揣着个东西。
等白玉堂将骨牌从暗兜之中取出,不禁更惊了。
然后他从自己身上,也取出一块一模一样的骨牌来。
白玉堂的这块骨牌原本是他师父的。
七年之前,师父因病去世。
临终之时,将白玉堂召至床边,给了他这块骨牌,除此没说一个字。
白玉堂从师父那里接手这块骨牌时,通过师父的神情猜测,这东西应该是个挺重要的玩意儿,只是碍于师父不说,问也不说,白玉堂没有办法,便在师父过世后,委托暗庄密查。
一连查了多年,直至今年,他才总算从禅音那里听到些许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