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
李府暗牢内,展昭被人十分粗暴的推了进去。
等待锁牢门时,展昭已经背着手,将自己的暂时“居所”转了一圈。
展昭:“想不到你们府上还有这样一座暗牢,还真是五脏俱全。”
推他进来的人根本不理他,锁完牢门就出去了。
展昭这才择了处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下歇息。
方才他与李深说完了话后,等着他的就是一大碗难闻又难喝的药汤子。
他又不能不喝——大敌当前,他只身踩进匪窝里,就算反抗不从,他们也会有一百种方法,强迫自己从,与其最后弄的那么难看,他倒不如洒脱一点,自己喝。
反正最坏结果也不过是个死。
李深眼睁睁的看他干掉那碗药,满脸都是忧心和不忍。
他想阻止展昭,但在言风清面前,他说什么都没用——先前他只以为是大哥鬼迷了心窍,重用于他,如今大哥不在了,他才明白,大哥一手扶起的复国军早已变成个空壳,其内瓤全部都是言风清的人。
包括自己现在也一样,被他控制,受制于他。
一碗药下肚,展昭就被言风清下令,关入了李家的暗牢。
令还是当着李深的面下的,大有一种:你尽管去救,放得出人算我输的架势。
展昭也没打算让他救。
他侧身歪躺在一片草席上,手支撑着脑袋,姿势还算惬意。
眉头却因为刚刚从李深那里得来的情报而紧紧纠结在一起。
李深告诉他,他们所有人都被言风清骗了。
言风清根本就不是为了助李湛复国。
李深:“他是辽国人。”
确切的说,是宋辽混血——言风清的母亲是辽国人,因为被宋人强.暴生下了他。
具体他爹是哪一位,是否还健在,他根本就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他只知道,母亲因为那个宋人混蛋,被赶出家族。她一个弱女子,怀着他,风餐露宿,无依无靠,但还是坚持把他生下。
他与母亲小心翼翼地讨生活,彼此相依为命,到最后路遇流寇,母亲为了保护自己,被流寇活活折磨致死。
而小小年纪的言风清,却被一个路过的郎中相救,带走。
他本以为,跟着这个郎中,从此可以悬壶济世,不求大富大贵,好歹有个家。却没想到这穷郎中摇身一变,成了药圣——自封的,还成立了门派。
师门上下全都看不起他,明里暗里的欺负他,甚至差点将他活活毒死。
言风清不甘愿就这么死掉,没有一番作为,他对不起生他养他保他一命的母亲。
所以他吊着一口气,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又自己为自己配置解药解毒。
他狠宋人,狠这些思想肮脏,手段也肮脏的宋人!
所以他想报复。
刚巧这时候有人为他引荐了李湛,又透露出李湛复国的目的,言风清当即决定要依附他,挑起宋人的内战,等到李湛的军队削弱了大宋的元气,他再向辽人通风报信,来一个黄雀在后。
他利用李湛,寻来大量宋人来给他的“回阳草”和“涅槃”试药、炼药,炼成之后,又要让李湛将这些药拿给宋人吃,再去攻打宋人自己,如此一来,他不必耗费一兵一卒,便可先一步击垮大宋,再让已经千疮百孔、疲惫不堪的宋军对抗骁勇善战的辽兵。
这一手算盘实在打的太好了。
好到展昭听罢都为大宋的明天而忧心忡忡。
偏偏他此刻被言风清关在这里,想要回去报信,他都没办法出去。
躺着躺着,展昭眼皮略有点发沉。
他索性放下心里事儿,闭上眼,准备休息一下。
养足了精神,他才能想别的办法从这里逃走。
睡着之前,展昭不由得想:希望白玉堂别那么早回去,不要太快发现他不在,不然凭他的性子……
后面的,没等他想完,他已沉沉的睡了过去。
夜半,他忽然又被一股熟悉的疼痛惊醒。
展昭睁开眼,发现自己满头的汗,连后背的衣服都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知道自己这是又毒发了。
好在这一次毒发,身上没有伤口。
没伤口,血液就不会流出,疼痛的程度也会相应减弱。
他支撑着坐起来,盘起腿,努力静心调息。
然而真气才刚流入经脉,忽的一股针扎般的疼痛齐齐刺向他的心脏。
展昭当即捂住心口,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哇”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
紧接着他体内温度再次升高,他甚至都要觉得自己会被自己的体温“烤熟”。
血液持续沸腾,心跳不断加快,且每隔一段时间,心口处便传来一阵刺痛,还一次比一次加重。
展昭觉得自己呼吸都变得困难了起来,他用力吸着气,手脚发抖,浑身都没了力气。
这种情况下,他居然还能想起白玉堂。
他想到先前禅音给他的药——那枚他不吃不喝不睡,日夜兼程,跑去为自己重金求来的药。
当时正赶上他第二次毒发,他为了给白玉堂留下一丝希望,强忍着没去吃。
如今……
“死马当活马医吧。”
展昭费了半天的力,总算是把那个小药瓶拿出来。
他指尖摩挲着瓶身,认命一般地想:能不能活下来,就看天意了。
希望自己这一世,不会负了白玉堂。
然后他咬开瓶塞,将里面的药丸一口吞下。
药丸味苦,咽下去后却带了一丝丝的回甘。仔细品,还能品出一层清凉的薄荷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