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瑞王府回去后,黎三哥并未问黎舒关于‘黎爱卿’这个称呼的问题,黎舒感动得快哭了。
主要是,她也不清楚萧景行为什么这么称呼,他不是说他是当皇帝前死掉的吗。
所以这个小老弟究竟咋回事,前后的言行有漏洞啊。
一边为逝去的友情伤神,一边瞎捉摸萧景行为什么这么称呼,黎舒焉了几天。冬日本就没什么好玩的,为了友情神伤的黎舒又不想动弹,只好每日去练武场寻乐子。
练武场上,黎老爷子正在给大侄子打底子。大冬天的,大侄子人还没有枪高,苦哈哈地随着曾祖父在场上嘿嘿哈哈。
而黎舒完全不当人,悠哉乐哉地抱着手炉,坐在挡风的棚子里围观。
挡风棚子是七公招呼人搭的,黎舒不过在那儿站了小半个时辰,下次去的时候,就有挡风的棚子了,棚里有铺了狐狸毛褥子的软椅,还有烧得旺旺的火盆,连热乎的点心茶汤都一应俱全。
所以,黎舒就在这样的环境里,舒舒服服地坐着,欣赏着她刚满五岁的侄子随老爷子练武。
一个拥裘卧貂,在温暖的棚里吃点心赏景;一个握着冰冷的特制红缨枪,顶着寒风艰难地比划枪法。
分神了还要被曾祖父吼。
大侄子:心里苦,但是不敢说。
练过一场后,大侄子喊着“姑姑”,蹬蹬蹬地跑过来,带进来一阵寒气,黎舒立马往狐狸毛褥子里缩了缩,又叫双喜将热着的加了核桃的牛奶端给他喝。
她和七公主小时候可喜欢喝这个了,为情疗伤的七公主能吨吨吨两大碗不带停的。然而到了大侄子这儿,喝牛奶时候的表情跟喝药没什么两样。
“姑姑,什么时候才不喝这个啊?”大侄子小脸皱成一团,闭眼一口气喝完,仰着小脸由黎舒给他擦嘴,期待地问。
黎舒想了想,给了个肯定地回复:“等你长得跟你爹一样高就不用喝了。”
“长得跟你一样高还不够吗?还要喝?”大侄子苦哈哈地问。
黎舒:“······”
她怀疑这小子在内涵她矮,并且她有证据。
黎老爷子将大刀插到兵器架子上,进棚子歇息,边喝茶边跟小孙女商量:“你换个乐子成不?出去赏赏梅花,看看雪景,看戏听书,逛街买衣裳首饰什么的它不香吗?这学武艺,讲的是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靠的是毅力和恒心。你日日在旁边玩,太影响他的积极性了。”
“我就安静在这儿坐着,怎么就影响他了呀。”黎舒不服气地叫嚣。
黎老爷子冷笑一声,开始翻旧账:“我帮你回忆一下,你小时候写功课,我站你旁边你都闹腾得不行。这要是有人在你旁边玩,而你不得不做功课,你怕是得将桌子给掀了。”
大侄子疑惑地问:“姑姑不是说她是上书房最优秀的学生吗?”
“你姑姑还跟你吹过这个?”黎老爷子满脸的难以置信。
大侄子萌萌地点头。
黎老爷子瞥了眼毫无羞愧之色的小孙女,艰难地跟曾孙维持小孙女的光辉形象:“你姑姑非常优秀,特别爱学习。”
违心地夸完之后,黎老爷子肃容教育道:“你要奋发进取,不许偷懒。”
大侄子坚定地点头,豪情壮志地发誓:“嗯!我会努力向姑姑学习的!”
黎老爷子:“那就不用了。”
·
黎三哥休沐那日,带着黎三嫂去参加文会。特意叫了黎舒同去,全当散心,也是拉着她不让她去练武场祸害大侄子。
每三年的秋闱春闱前后,状元楼向来是热闹的,然而在黎舒看来,今年冬日的文会,乏善可陈,远没有黎三哥高中那年来得精彩。没有柳三公子的才名远扬,风靡万千少女;也没有黎三哥的仗义执言,声名鹊起。
春闱前后,不止是赶考的学子们忙,无论是高门大户还是朝中官员也分了些许心神在这上面。前有遴选人才,后有榜下捉婿。而文会是了解学子才思人品的重要途径,所以文会不止是有赶考的学子在,也有世家公子和休沐的官员在场。
到了状元楼,黎舒一行人碰上好些眼熟的面孔,遇到英国公的长孙,仿佛也在情理之中。
才怪。
后到的七公主愤愤不停,将身边可能会泄露她踪迹的人选骂了个遍。
两个人都为了感情之事糟心,黎舒秉持着‘苟富贵,勿相忘’的初心,在黎三哥说了带她出来赏文会的时候,便邀请七公主出宫来散心。
结果刚到状元楼,就撞到了七公主的糟心来源——英国公长孙原彦。
黎舒起身将窗户推开了些,街上热闹的叫卖声便传了上来,混着叫卖声,黎舒惊讶地问:“兰嫔娘娘还是属意原大人吗?”
自英王在秋狝上摔断了腿,又在朝上搅动好大一顿阵仗后,大热的英国公府便沉寂了下去。
或者说,被皇上给按了下去。
曾经倒向英王的兵部差点被洗了个遍,连只是在晋阳粮草一事上跟兵部有牵扯的黎家,都被皇上都诈过,更别说英王的嫡亲外家英国公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