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山峻岭还?在不停往他怀里拱,黑乎乎的碳灰沾的他满身都是。
眼看庄尤已经想抄鞋底子,薛羽赶忙上去劝:“哎呀、哎呀,小山兄还?是孩子,算了吧。”
“况且此地不宜久留,刚刚动静那么大,怕是一会儿就?来人了。”
眼看天越来越亮,庄尤便?也放弃了就?地打孩子,几人带着崇山峻岭找到的焦炭,跳出凤凰台围墙钻进山里。
路上,薛羽三言两语给崇山峻岭解释了他们在凤凰台的遭遇。
当听到传承已经被?凤嘉木拿到时,崇山峻岭很激动地表示自?己要再去跟他打一场,替庄尤把传承抢过来。
“不能硬来。”庄尤拽着崇山峻岭的尾巴,说完还?往岑殊的方向看了一眼。
雪豹还?在岑殊身上蹭来蹭去,被?庄尤飘来这一眼看得有点莫名其妙。
但他也没有解释什么,只是拿出那块焦炭道:“还?是先看看这里面装了什么。”
一阵熟悉的拉扯感后?,众人又落入凤嘉木的记忆中?。
这回?记忆中?的地点有些眼熟。
众人对视一眼:“是凤灵疏的住处。”
只听外?面一阵很轻的脚步声,紧接着是锁扣被?打开的“咔哒”声。
推开的院门外?,露出凤嘉木的身影。
这时的凤嘉木看起来比结丹大典时还?要几岁,面上稚气?几乎褪尽了,眉宇间还?有掩藏很好的郁色,整个?人仿佛忽然沉了下来,与以前恣意张扬的红衣少年形象相去甚远。
他手上拎着一个?几层的食盒,从小院中?的众人身边穿过,站到里屋门前。
令人意外?的是,凤嘉木并没有直接推开门,而是凌空结了个?手印。
木质房门上红芒一闪,他这才把门推开。
薛羽讶异:“阵法?”
几人对视一眼,跟着凤嘉木进了门。
凤灵疏果然在里面,他看起来依旧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样子,正立在书桌旁临字。
见凤嘉木进来,他放下毛笔冲弟弟温和笑道:“嘉木。”
“哥哥。”凤嘉木把食盒中?放在桌子上,向凤灵疏走去,边走边问道,“今天写了什么?”
凤灵疏让开一些给凤嘉木看。
“好看。”凤嘉木轻声说,“回?头叫人裱起来。”
凤灵疏无奈地笑了笑:“你已经裱了很多啦,我这里已经要挂不下了。”
“挂得下。”凤嘉木执拗道,“多少都挂得下。”
“好。”凤灵疏失笑道,他摸了摸凤嘉木的头顶,“去吃饭吧。”
两人一起将食盒里的杯盏摆了出来,一副很习惯的样子坐在桌边吃饭。
看了一会儿,薛羽迟疑道:“……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凤嘉木把凤灵疏给那个?了?”
庄尤:“唔……”
薛羽:“哇!刺激耶!”
骨科外?加小黑屋,他们一会儿是不是还?要来一段强制爱!
一旁岑殊凉凉瞥他一眼。
四舍五入就?是在长辈面前口嗨,薛羽秒怂:“啊不是,我那个?,我没有。”
他义正辞严指责道:“竟然以下犯上!凤嘉木简直太过分了!”
说完,薛羽又在岑殊身上谄媚地蹭了蹭。
岑殊什么也没说,只伸手在他后?脖颈上捏了捏。
一旁崇山峻岭瞪大眼睛看着两人动作,十分羡慕自?己豹兄弟这躲揍的功夫,便?试探性?地也在岑殊身上蹭了两下。
然而人还?没蹭到,鸟的长脖子就?被?庄尤跟拎大鹅一样提了起来,对方冷冷看他一眼,威胁道:“腿打断。”
崇山峻岭:“???”
他的主宠关系为什么跟别人不一样?!
玩闹间,院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房间中?无论真人假人都抬头向门外?望去。
只见跑来的是一个?陌生小厮,他大口喘气?满头是汗,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
凤嘉木不悦地放下筷子:“不是和你说了我在这儿的时候不要来打扰!”
那小厮面色煞白,表情极其惊恐,全身抖如筛糠。
凤嘉木见他这个?样子,像是猜到什么般,表情反而逐渐平静下来。
小厮哆嗦着说道:“二爷……三、三爷……还?有——”
“我知道了。”凤嘉木打断他,几乎控制不住地朝凤灵疏看去。
察觉到他的目光,凤灵疏有些讶异道:“怎么了?”
他看了一眼庭下的小厮,温和笑道:“怎么流了那么多汗?进来喝口茶吧。”
小厮疯狂摇头,冲凤灵疏露出个?难看的笑容。
画面再转,周围景色还?未待看清,先有一阵热浪扑面而来。
薛羽惊讶发现这回?记忆变到了凤嘉木自?己的院落,而整座凤凰台都沐浴在一片火海里。
吞人火舌铺天卷地,不知何处传来一阵女?人的缥缈歌声。
到处都是蹊跷的无根之火,空气?中?没有一丝油味,却能把玉石地砖燃出一种火烛的气?势。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火。
即使记忆中?的景象不能伤到他们,薛羽几人却还?是能感受这火的热气?,连脚底板都是烫的。
凤嘉木正倒在熊熊燃烧的正殿里,他看起来并没有受伤,但不知为什么并没有向外?逃。
火星落在凤嘉木赤红的衣袍上,红芒霎时将他整个?吞没。
一片木头燃烧、玉石迸裂的噼啪声中?,已经被?烧得焦黑的凤嘉木沙哑地呢喃着:“为什么……为什么还?不对……”
房顶一声梁木断裂的脆响后?,整个?屋顶轰然塌落,将他埋了起来。
晨风吹散那股呛人的焦臭味,木炭中?的记忆到此为止。
几人再回?到青翠山林间,却觉得眼前好似还?是一片烧透天的红色。
此时日头完全从地平线上跳了起来,从山腰处俯瞰凤凰台,只见金色日光撒在同样金色的屋顶上,有一种不似人间的壮阔美感。
一道银色缎带绕在群山掩映间,在凤型的吻兽后?闪着波光粼粼的辉芒。
薛羽好像还?没从火光中?缓过劲来,喃喃道:“这可真应了那句……‘凤凰台上凤凰游,凤去台空江自?流’。”
他身旁的庄尤疑道:“你竟会作诗?”
“啊?”薛羽才反应过来,这个?修仙界应该是没有李白的。
他条件反射看了一眼岑殊,只见对方表情和庄尤差不多,不像是听过这句诗的样子。
“没有,不是我写的,是我从——从别处看的。”薛羽随口解释道,心?里又对岑殊有点疑惑。
这货穿越前不会是个?文盲吧,连李白都没听过?
庄尤追问:“在哪儿?凤嘉木书房?”
薛羽敷衍地嗯嗯啊啊几句糊弄他,听他夸奖这诗作的工整贴切时,突然想到了什么。
原著里全民修仙推行?,又形成完善的修仙体系后?,又因为不是真的所有人都适合修仙,有些人直到老死也没有筑基,年岁止步二百。
修仙界便?逐渐分成“仙府”和“学?府”两派,便?有些像现代的文?分科。
仙府注重修仙、修身,而学?府则注重修心?、修我。
李修然虽然是个?小混混,但由于咱们国?家九年义务教育制度实行?的相当好,诗人著作还?是会背几首的。
而穿越后?的李修然,便?凭借着一首“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让学?府派惊为天人。
后?又用几首现代人耳熟能详的诗稳固了在学?府派的地位。
这种文抄公小说曾经风靡一时,李修然当然不像那些有点道德的文抄公主角,给他抄来的诗作署上太白、子美的名号,而是大言不惭全都写上了自?己的名字,看得薛羽又是一阵气?。
可现在他提前穿过来了,能不能先李修然一步,让这些千古诗人的大名名扬修仙界?
他看着附近的山石草木,突然灵机一动。
“师父,你说我要是把这里的石头带出去,会不会被?当做是数百年前的石头?”
岑殊看着他,目光似乎有些不解。
薛羽蹲在地上自?言自?语戳石头:“应该会吧?本质是这个?年代的石头啊。”
崇山峻岭过来瞅了瞅他手里的石头,问:“你干什么呢?傻了?”
“我诗性?大发。”薛羽一本正经解释道。
他去找了几块大石头,灵气?覆在指尖在其上刻了一首短诗,又仔仔细细署下李白的名字。
崇山峻岭挤过来:“这不对吧,全是错别字啊。”
薛羽推开他的脑袋,嫌弃道:“你不懂。”
他用左手右手换着刻了好几块,还?逼迫崇山峻岭和雪豹拿爪子帮他刻。
岑殊本来也只当自?己徒弟又在贪玩,便?只是有些无奈地静静站在旁边也不制止,听庄尤说刚刚那段记忆的重点。
却在听薛羽一字一顿背出诗来,让崇山峻岭刻的时候,表情一点一点变了。
他豁然转身,振袖将薛羽刻好的几块石头吸到手上,低眸扫了一眼,后?沉声问道:“是谁教你的?”
岑殊好似很不能忍耐般深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向薛羽:“谁教你这么写的?”
“我自?、自?学?……?”有了崇山峻岭之前的打岔,薛羽以为岑殊被?自?己的没文化气?到了,只好小心?翼翼道,“……没学?好,不然师父重新教我?”
主要是他真的不会写繁体字啊!
岑殊还?欲再说什么,突然几人身型又是一变。
薛羽表情一凝:“凤嘉——”
他话音未落,刚变好的身型竟是在几秒钟内变了第二次!
薛羽后?半句话这才吐了出来:“木——”
紧接着,只见几人跟鬼畜了一般,又连续变幻了五六次。
众人:“……”
薛羽忍无可忍,冲着凤凰台的方向破口大骂:“有完没——”
只听“簌”地一声轻响,少年声音戛然而止。
本被?薛羽穿在身上的衣袍,像是没了衣撑的衣物般悄然落地,堆叠成杂乱的一团。
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好几秒,时间再没有继续跳转。
此时山林间有微风吹起,树叶摩擦发出“簌簌”的轻响,地上那团衣物被?吹得敞开一些,里面什么都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薛羽(记笔记):撒娇有用,以后多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