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听起来中气不足,连薛羽自己都觉得心虚。
于是两人优势一句话的功夫又完全倒转。
岑殊没有答话?,只是撑着他身侧的床榻慢条斯理地坐了起来,颀长手指随意抚了抚领口,再放下时,他身上本来略有散乱的衣衫便已然收拢起来。
层层叠叠的衣襟将??人整齐裹藏妥帖,绣着金纹的雪白衣领一直交叠到他喉结下面,最后扣上一只浅金色盘扣。
只不过是瞬息之间,岑殊便恢复到以前那副一丝不苟、清正严苛的样子。
好像刚刚压着他亲得滚烫的是另外一个不知道什么人。
岑殊背脊挺直,看向薛羽的表情十分疏淡,只有眉尾轻轻挑着,好像真的在等他的解释。
然而??样的派头配上一脑袋小细辫,那场景看起来多少有点滑稽。
??前后转变之快,让薛羽看得目瞪口呆。
虽然他们还没进行到拔那什么的地步,但??人突然也太无情了!
他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岑殊搭衣摆上,后者盘膝而坐,是个标准的入定姿势,双膝之间的布料自然垂落,也看不出什么隆不隆起的。
薛羽惊疑不定地想着:岑殊不会真的冷池子泡多了,把人泡不那什么了吧?
他摸了摸自己肚子,不会啊,刚刚真的还挺精神的。
岑殊将他小动作从头到尾看在眼里,良久,突然叹了口气。
薛羽被他莫名其妙的叹气惊得一个激灵,直觉觉得??人马上又要说出什么让他不好过的话?,下意识打断道:“啊??个!??个辫子——”
他手在周围一通乱摸,像是想到了什么,拎起床脚的雪豹举到身前隔在他与岑殊之间:“其实是他编的!”
有困难就推给大号,反正岑殊一向是很偏袒他??只小宠物的。
雪豹被小号握着肋下举起来,两只前爪举在豹脑袋两边,被摆出一个投降的姿态。
他后半拉身子自然垂下来,后爪堪堪点在床榻上,垂成一只长长的豹条,对岑殊露出毛茸茸的雪白肚子。
雪豹湿漉漉的蓝眼睛与岑殊对在一起,羞涩地“嗷”了一声。
岑殊似乎也因他??种睁眼说瞎话的行为愣了愣。
接着他很轻地笑了一声,从薛羽手中把雪豹接了过去,放在膝头,把雪豹那两只比一般猫科动物要厚实宽大许多的前爪握在手里,捏了捏肉垫。
“那就再编一个。”
雪豹的爪子尖尖都被岑殊捏了出来,闻言一大一小两个号同时瞪大眼睛叫了一声。
两双极其相似的圆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岑殊,清凌凌蓝瓦瓦的,仿佛极地冰川中一池无风吹皱的湖水。
岑殊恍若未闻地握着雪豹前爪挥了挥,躺在床上的人形好像被一股轻柔却不容拒绝的力道扳过身体,翻了个面,后背朝上趴在了床上。
紧接着他肩头一沉,雪豹便被岑殊放在了人形身上。
他被束在脑后的长发突然松了开来,雪光“刷”地淌了满背。
岑殊松开雪豹的两爪让他踏在人形后背上,好整以暇道:“编吧。”
薛羽:“……”
骂骂咧咧。
他硬着头皮伸出爪子尖尖勾出几缕长发,胡乱摆弄几下便豹身一扭,准备扑进岑殊怀里撒几个娇萌混过关。
可他爪子还没来得及搭上岑殊的衣角,便莫名?其妙调了个头又落回自己小号背上。
雪豹回?头看了眼他冷酷无情的主人,“呜呜”了几声,还是蔫头耷脑地捧上了他的头发。
豹爪又不是人手,怎么可能真的能编辫子。
雪豹嗷嗷唧唧磨蹭半天,只觉得背后气息倏地一变,他偷眼向岑殊望去,只见那人已然闭上眼睛,呼吸平缓开始调整自己散乱的内息了。
薛羽抓紧时机伸出两只手,一手一边从自己头顶分出几缕长发,边在心里辱骂岑殊,边开始麻溜编辫子。
——呜呜,往好处想,他的童年好歹保住了。
月色暗暗隐去,熹微晨光破晓而来,林中早早传来鸟儿精神奕奕的啼鸣。
岑殊睁开双眼,润泽星辉于其中一闪而过,昭示着他??一晚的修行收获颇丰。
耳边传来一起一伏的小呼噜声,岑殊低头看去,只见小徒弟两只一大一小叠在一起,趴着睡得正沉。
雪豹毛茸茸的豹爪缠在头发丝里,底下人两只手指间都缠着条编到一半的小辫。
上面那个小的还好说,底下那个大的唇瓣上亮晶晶的,双唇好似因太过饱满而闭不紧般微微张开,紧贴脸颊的床褥上洇出一小块深色的水痕。
岑殊眼底闪过一丝柔软笑意,将一大一小捞进怀里,末了还顺手在人唇角蹭了蹭。
薛羽睡梦中闭着眼睛呜噜呜噜地说了句什么,拨开岑殊的手,脑袋往他怀里一歪,不动了。
两只小动物齐齐睡得四仰八叉,岑殊在他们额头上各亲了一下,还未来得及抬头,房间大门被猛地打开。
颜方毓摇着扇子抬腿就进:“师尊是不是醒——”
话?没说完,他还没落在地上的腿以另一只脚为圆心转了个圈儿,整个人生硬地将自己扭到了门外。
颜方毓完全目不斜视,两扇木门“啪”地又被关上了。
门外的人大气不敢喘,落在窗纸上的人影手中折扇已经摇出了残影。
岑殊依旧是那副十分淡然的样子,从怀中人额上抬起头,随意道:“进来。”
木门张开条小缝,颜方毓的脑袋探进来半个,小心翼翼道:“师尊?”
岑殊想了想,道:“罢了,出去说。”
颜方毓双手把着门飞快道:“其实也没什么事师尊您忙吧!”
说罢脑袋从门缝里一收,飞快合上门溜了。
颜方毓登登登跑下楼,正逢元丛竹那个会做饭的小徒弟迷迷瞪瞪出屋洗漱。
他把人一拉,压低声音问道:“你师尊呢?”
小徒弟也不知道是什么妖化成的,被颜方毓一碰看起来快要哭了:“不、不知道啊,一夜没回呢。”
颜方毓点点头语重心长道:“最好别回来。”
小徒弟“呜嘤”一声不敢再接话。
颜方毓放开人家头重脚轻地走了。
他回?屋里灌了三大碗凉茶,依旧觉得心里痒痒,憋不住地想跟人分享八卦。
他手上掐了个决,一道传信就给封恕送了过去。
“我觉得小师弟跟咱们师尊,好像有点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