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随手走到柜子旁,取了一盏新的灯珠拿出来,放在架子上点燃。
墓幺幺就任他,等他终于坐定了,她才淡淡地开了口:“你都听见了吧。”
白韫玉此时的坐姿随意了很多,与其说随意,倒不如说跟之前在弗羽王隼面前表现的完全相反的——漠然而无所谓的样子。“是啊,怎么?”
她似乎一点也不意外他会是这样的冷漠反应。
“没什么。”
“我倒很是失望。”白韫玉挑了下眉毛,“我父尊他们费了大功夫隐瞒我这么久的事,竟然只是这个。”他目光上下打量着墓幺幺,像是菜市场里挑什么水果蔬菜一样,“就是我和你之间有过一段感情。”
她坦然地迎着他这样的目光,仿佛并不觉得冒犯。“没错。”
“那又如何呢。”他嗤笑,“不过是我曾经喜欢过你罢了,所以,你要和我说什么?”
她静静地盯着他,并没有说话。
白韫玉却好像不耐烦了,站起来走到她身旁,“你自己都说了,我现在只有三魂三魄,人不人,鬼不鬼。我自己都搞不懂我自己在想什么,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下一刻会做什么。你如今坐在这里,要和我谈什么?要……玉儿?”
他冷静的声线里,最后两个字格外的咬重了。
随他话音落下,数道黑雾突然他的身体里钻出,这具躯壳就如突然失去了线的木偶一样噗通一声栽倒在地。犹如地狱里逃脱出来的魑魅魍魉,在空气中纠缠凝结——数不清多少张可怕的鬼脸,如同水草一样绞缠在一起,许久凝成一道人形来。
所有狰狞可怖的鬼脸最后都消失不见,最终凝实在顶端。
被那个人影张开嘴,一口吸入腹中。
黑气渐渐消散。
阴风也褪去。
从中间走出一个赤裸着的人来。
他贴近了两人的距离,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目中波澜不起。
这张脸,这身体。
在她的梦境中,噩梦中,无意识的呻吟中,如同顶着腐肉的秃鹫那样一直盘旋在她的天空。
从不曾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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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更。
我已经不知道该心疼大爵爷还是玉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