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个188元的大红包,又是一个188元的大红包。
收到第三个大红包时,唐方觉得大事不妙乌云罩顶,六十岁老男人难忍虎妻婚内出轨的标题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
面对超大杯常温半糖的红茶拿铁,还有烤得cheese融化的鸡蛋鸡肉可颂,唐方警惕地抬起眼。
“糖糖,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你要先听哪个?”唐思成长方脸上两条卧蚕弯弯,看起来不像还有好消息的样子。
“坏消息。”唐方扶额,狠狠咬了一口可颂,掉了一托盘的碎屑。
“先说好不能告诉你姆妈。”
唐方语重心长:“这种事瞒是瞒不住的。”
“所以我发了三个红包给你,要你来出出主意。”唐思成挺直了背。
“你们老人家的事我不管。”唐方眼睛发酸:“反正要是爸爸侬外头有了人,我会照顾姆妈。”
唐思成目瞪口呆,半晌压低了声音喊了一声:“瞎七搭八!你脑子里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方眨巴眨巴眼。
“坏消息是禹谷邨那个房客有点麻烦。”
唐方松了一口气:“欠租?欠水电费?欠电话费宽带费?”
唐思成有点紧张:“找不到人,联系不到。”
“撒?”
“两个礼拜了,电话不在服务区,短信不回,微信也不回,中介天天去,说账单和广告单子都塞在信箱里,不像有人住的样子——”唐思成压低了声音:“会不会出了什么事?”
知父莫若女,复员军人唐思成同志没有虎胆更没有龙威。
唐方一口否决:“放心,肯定没死在房子里,会臭。”
“我去过了,没啥味道......”
唐方用站起身斩钉截铁:“走,现在就去看看。”
任何问题,一定有解决的办法。——方太后名人名言。
出了星巴克,唐方转头问:“好消息呢?”
唐思成笑眯眯:“你姆妈说她晚上约了朋友不回来吃饭,我请你去吃富春小笼。”
几个国际学校的少年少女,嘻嘻哈哈地和唐方错肩而过,踩碎了她掉在地上的两只白眼。
***
三月底的愚园路,两侧的悬铃木刚刚爆出翠绿嫩芽。春夜细雨中,路灯下随处可见见袅袅婷婷的紫玉兰花苞初绽,垂丝海棠正当盛花期,雨中格外柔媚娇艳。有几家连在一起的店铺,规规矩矩地统一了招牌的颜色和字体,看起来十分诡异。唐方想到搬回禹谷邨就要忍受无边无际的悬铃木春季飞絮,不由得感叹鱼和熊掌果然不可兼得。
禹谷邨的七十栋中西式小楼和五栋花园洋房在世博会时修旧如旧,米白围墙,红砖墙和弄堂口的马赛克镶拼方框都没什么变化。优秀历史建筑的牌子挂了十几年,边角上挂着蜘蛛网。正值下班高峰,小轿车在弄堂门口排着队,等保安师傅指挥慢慢卡入围墙边紧巴巴的车位,电动车脚踏车见缝插针地穿来穿去。唐思成时不时提醒:“糖糖,当心!”
唐方外婆家的老房子在115号花园洋房里,推开黑色铁门,昏暗中公共的大花园满是杂草生机勃勃。
穿过花园,大门边的各家信箱还是乱七八糟地挂着,难得一见的新民晚报耷拉下来,挡住了光明牛奶箱的上半边。唐方随手按响了门铃,无人应答。
走进去,木楼梯上的感应灯亮了。绕过木楼梯,102室的木门下塞满了广告单子。
“钥匙。”
“我没钥匙。房客换过锁。”
唐方瞪圆了眼:“房客把东西都搬走了怎么办?”
“不有押金的吗?再说房客当时什么也没要,都自己重新买的。难道搬只马桶油烟机走?人家连马桶都是重新买的......”
唐方怀疑自己老爸遇到的不是感动中国好房客,而是重度洁癖怪房客。
“202的钥匙呢?”
“这个我有。”唐思成掏出一把铜钥匙。
唐方咚咚咚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