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烟点头,“我明日动身,你自己准备一下,走的时候,我来叫你。”
见萱娘没再说话,明烟便转身要走,却听萱娘喂了一声,“你干嘛把簪子拿走?”
明烟扭头,“你不是抢回去了吗?”
“我说另一支!”萱娘气道:“就是那位宁公子送你的那支!”
明烟转了转手中的发簪,“哦,那本就是我的吧?嗯,没收了。”
***
离了萱娘的房间,明烟第一个去敲了白霜的门。这些人里,她最感兴趣的就是她。临出门的时候,答应婠婠替她物色一个话本子师傅,听了白霜之前说的《画妻》故事,明烟觉得她似乎也不用费心去找了,那人看似远在天边,其实近在眼前。
白霜开门,见是明烟,短暂一愣,随后很得体,福身一礼,“明大人。”
既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卑躬屈膝,镇定自若,宛如天成的气度。之前纵有那么多误会,她似乎也没在明烟面前矮上半分。
明烟很是欣赏她,便直言道:“我为何来,想来你该也听到风声了。”
“是,银子早已备好。”她点点头,一让身,“明大人,进来说?”
明烟也没推辞,便随她进门,只是刚进来,一下子就闻到了一股子墨香味道,“白姑娘在写字啊?”
“嗯。”白霜坦然道:“在写话本子,忽然想到一个故事,不赶紧写下来心里难受。”
明烟一笑,“原来白姑娘在写故事啊,那我不是打扰了?”
白霜摇头,“不打扰,不过劳烦明大人稍候片刻,我还差一个小段子,想立刻写了。”她重新填墨执笔,刚要继续,又顿住,对明烟道:“失礼了,不过有时候就是这样,想到的东西,不立刻落笔写下来,过了这阵子再想起来写,就不是这般味道了。”
明烟点点头,“没关系,你写你的,不过……”她看了看旁边的稿纸,“我能看看你的故事吗?”
白霜沉默了片刻,才问道:“明大人,你之前说喜欢我的故事,是真心话吗?如今真相大白,总觉得你说那话时,不过是故意试探我们的底细罢了,所以我……”
明烟道:“试探底细和喜欢故事,两者并不冲突啊。”说完她笑了笑,“本以为白姑娘对自己的故事是极有信心的,此刻怎么又不自信了?”
“写故事的人在读故事的人面前,总是有些情怯的,毕竟是衣食父母,所以……”见明烟用满是趣味的眼神看着她,她又有些不好意思,“没事,是我话太多了。”
她说完继续提笔开始写故事,明烟也不说话,只是细细打量她……不,不是打量她,是她所使用的毛笔和砚台。
不细看不觉得,细看之后,明烟又忍不住再度去看白霜。本只是来请个话本子师傅,可是看完这毛笔和砚台,明烟觉得她就算请了,这位白姑娘也未必会来。
她用的砚台是上好的端砚,外刚内柔,纹理绮丽,还有那支笔,被墨侵染的部分虽然黑了些,但那俨然是个玉嘴儿,而笔杆用的则是黄花梨木,再看那墨,只是闻到味道,明烟便知道里面加了麝香脂,其价格可见一斑。
明烟摸了摸下巴,就这三样东西,普通人家节衣缩食十年都买不起……这荒山客栈真是人杰地灵之地啊,卧虎藏龙着实可畏。
明烟暗自思忖的工夫,白霜已经写完停笔,她长舒了一口气,终于微微笑起来,“写好了。”
明烟好奇道:“这回是个什么故事?”
“一位女差官孤身缉凶的故事,我第一次写这种,写之前还有些怕自己写不好,但是真的写了,竟然一气呵成,果然亲历就是不同,格外……”她终于停下来,看着明烟瞅着她那似笑非笑的脸,有些支吾道:“不好意思明大人,我没有经得你的同意。”
明烟慢吞吞道:“给我看看吧。”
她话说完,便将白霜眼前所有的稿纸抽走了,白霜来不及拦她,心中一慌,“你、你可别撕掉啊……”
明烟一边快速一目十行看着稿纸,一边漫不经心问道:“白姑娘何时离开客栈啊?”
“雪停就离开。”
“雪已经快停了,我觉得明早就可以启程了。”她说完,看向白霜,“白姑娘要去哪里?可愿与我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