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秋水痕的这句话,皇帝斜瞅了一眼她,嘴角划过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听了秋水痕的话,桂忠似乎放心不少,稍稍抬起头来,徐徐说道:“今日皇后娘娘给各宫主子都赐了花苗,其中祥云宫和梓英殿都是叫一品红的芍药,当时其他宫的花苗都已经被领走了,就只剩下这两宫的。梓英殿的水莲儿先到一步,奴才正跟她解释这一品红的芍药花苗,不料祥云宫的杏儿来了,不知怎的,一上来就抢水莲儿手中的芍药,水莲儿不让,俩人就吵起来了,后来杏儿想挠水莲儿,没挠到,水莲儿就打了杏儿一巴掌,还揣了她一脚,奴才在旁边劝了半天也没用。后来杏儿和水莲儿就各自跑回宫去了。宫女打架在宫里的禁忌,奴才以为两位姑娘吵完了回去各自想想,平静下来,兴许也就没事儿了,正想着将祥云宫的一品红芍药给送过去,却听人说,因为这个事儿,涂昭仪和宣婕妤两位娘娘起了争执,还去了皇后娘娘的坤德宫,奴才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实在害怕,就去找了内侍监李公公,之后,李公公便带着奴才去了坤德宫向皇后娘娘请罪……”
“你胡说八道。”杏儿说道:“当时我明明看见另外一株芍药的花苞是粉红色的。”
“粉红色?”桂忠想了想,道:“杏儿姑娘误会了,当时皇后娘娘赐各宫花苗,还有好些个挑剩下的,扔了可惜,便赏了我们,好多宫女太监都去捡了,奴才也捡了一株粉红色的芍药花苗,当时忙着给各宫分派花苗,就随手放在椅子边儿了,若是给娘娘的花苗,奴才又怎敢如此随意乱放。”
“那你当时怎么不说?”
杏儿有些急了。
桂忠:“奴才说了,奴才在一直在边上说祥云宫的花苗在里头,是杏儿姑娘一味只顾着跟水莲儿姑娘争执,根本不曾听奴才说话。”
……
杏儿感觉天都要塌了!
涂太后:“既是误会,那起先娇儿和宣婕妤去坤德宫的时候,你们为什么不说清楚?”
听了涂太后的质问,絮芝连忙下跪道:“启禀太后娘娘,当时涂昭仪和宣婕妤两位夫人来坤德宫,只是说两宫的宫女打了架,要找皇后娘娘评理,并不曾说明原因,奴婢也不敢多问,因而不知道是因为花苗而起。因为当时皇后娘娘刚吃了药睡着,奴婢便劝两位夫人,宫女之间一时斗嘴怄气也是有的,不如让她们去掌刑姑姑那里各领十板子,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是……涂昭仪不肯,非拉着宣婕妤来太后娘娘这里。后来内侍监李公公带着桂忠过来请罪,奴婢这才知道原来两位夫人争执是因花苗而起,便斗胆叫醒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听闻之后,立时便不顾身体从床上起来,撑着病体赶来顺康宫了。”
絮芝的话说完,秋水痕便十分配合地咳嗽了几声,虚弱地道:“说到底,这事儿也是因坤德宫而起的。”
殿内一时寂寂,良久,皇帝问向涂氏:“太后可还有什么要问的?”
涂氏没有吭声,皇帝又看向跪在地上的涂昭仪,“你呢?”涂昭仪结结巴巴说:“没……没有。”当皇帝瞥向涂昭仪边上的杏儿时,杏儿一下子慌了,仿佛预知到了死神的降临,连滚带爬地出来叩头请罪:“皇上恕罪,皇上饶命……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
然皇帝却根本不为所动,冷声命令:“拉出去,杖毙。”
此言一出,杏儿双眸圆瞠,里头充斥着惊恐和绝望,求饶声变得尖锐而又悲戚,“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杏儿磕头如捣蒜,那咚咚声,连秋水痕听了都觉着害怕。慌乱间,她又爬向涂昭仪,喊道:“昭仪,昭仪救我。”然后涂昭仪只是一味瑟缩避开她,哪里敢说一个字?
任凭杏儿如何苦苦哀求,还是有太监进来拉了她出去,最后还是秋水痕出面阻止,道了一声,“等一等。”
杏儿堪堪被拉到门口,忽又停了下来,恍惚间看见说话之人,仿佛看到了一线生的希望,泪眼朦胧地爬到秋水痕脚边,哭求:“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救我。”
秋水痕低头看了她一眼,对皇帝道:“皇上,这丫头也不过是一心为主罢了,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还请皇上法外开恩,饶她一命吧。”
皇帝略微沉吟,道:“也罢,既然皇后开口求情,那便饶她一死,杖责五十,赶出宫去。”
好歹捡回一条性命,杏儿如蒙大赦,磕头谢恩:“奴婢谢皇上恩典。”
皇帝又说:“后宫之事,原本就该皇后处理,今日朕不过是见皇后凤体违和,代为处置而已。从今往后,若有人胆敢再生事端,朕决不轻饶。”
这话是说给在场所有人听的,包括秋水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