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一章
城墙上的战鼓突然擂起了震天的响动,随着一声“开城门!”的高喝,关闭了半月之久的益都城门被缓缓向两边打开。
城外数次围攻益都的元军虽然心有疑惑,但全部都训练有素地摆好了冲杀的阵势,只等王爷一声令下,便纵马前去取下汉人逆贼的首级!
察罕帖木儿一手勒紧□□战马的缰绳,另一只手握着一柄刻有盘龙暗纹的□□,枪头斜斜地垂下指地,闪烁着森寒的锋芒。
与二十年前相比,他已经不算年轻了,然而纵使已两鬓斑白,脸上生出了皱纹,却依旧不减当年悍勇。
丁敏君袖手站在高高地城头上,垂眸打量着这位暌违数年的敌人。
城门大开,一阵阵整齐划一的沉重脚步声从城内传来,不过片刻,便有数百名头上包着青布的巨木旗教众肩扛巨木快步奔袭而出,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吆喝,他们本就健壮的臂膀筋肉隆起,同时将扛在肩膀上的巨木抛掷出去。
这些巨木重逾千斤,本是用来攻城的武器,就连坚固无比的城门在这些巨木的冲击下也会被撞开,更何况血肉之躯?
察罕帖木儿在看到对面扛出巨木的瞬间瞳孔骤缩,心中顿感不妙,立刻扬起手中□□高喝道:“退!退!”
他治军一贯严明,向来令行禁止,因而在听到后头主将的号令之时,冲在最前面的将士们不敢耽搁分毫,立时便强制勒转还在往前冲的战马,在一片片嘶鸣声中朝后方撤退。
然而步兵撤退的速度到底不比骑兵迅速,才跑出没多远,便听到背后传来沉重的呼啸之声,紧接着不详的阴影当头罩下,所有没能跑远的步兵下意识地抬头望去,看着咫尺间当头落下的巨木脑中空白一片,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已成了这残酷战场上一个新增的亡魂。
惨烈的哀嚎声此起彼伏,巨木所过之处,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元军人数短短片刻便损失数百。
杨逍见状仍旧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更换黑色小旗,指挥洪水旗顶上。
几百名头上裹着黑色布巾的洪水旗教众越过已经立下一功的巨木旗教众,推着放置提桶、喷桶的独轮木车抢上前去,在掌旗使唐洋的一声令下,双手端举陶制喷桶,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尚未能重新组织起有效反击的元军喷射水箭。
喷出的水箭气味酸臭,落到元兵身上便顷刻间叫那人皮肉腐烂,面目全非,还不时地发出阵阵焦臭,不死也去了大半条命,根本再无力行动,可见其毒性之烈。
元军被这一波奇袭打得措手不及,以致损失不小,眼见着手下将士因同袍惨烈的死状已产生动摇,察罕帖木儿当机立断下令撤退,打算等回到军营后召集谋士再商攻城之事。
纵使今日败了一场,元军撤退时仍整齐有序,没有慌乱逃窜。察罕帖木儿在骑马跑出十几里后,突然似有所觉,勒停□□战马转头望去,透过飞扬的尘土,与城墙上一个早已模糊地只剩下一个轮廓的人遥遥相对,片刻后他收回视线,拉紧缰绳,高喝一声:“驾!”马儿立时扬起四蹄,一路疾驰而去。
丁敏君极目远眺,在确认元军已经全部撤退后,才转身走下城头,前去与带领着五行旗返回城中的杨逍会合,人还没到,大老远便已经听到了城内百姓及不少守城将士喜极而泣的声音。
自从元军前来围攻,益都城内的守军节节败退,将士死伤惨重,这大半个月以来,上至义军好汉,下至普通百姓,几乎人人都将脑袋栓在了裤腰带上,家家在屋里堆好了柴垛,只等哪一天若城当真被攻破了,那他们也不会在鞑子手底下苟活,索性一把火烧了干净,什么也不给鞑子留下!
如今天降神兵,虽然还没有彻底战胜元军,但这也是这么多次守城攻防中第一次取得了胜利,怎么能不让他们欣喜若狂?
杨逍迎着丁敏君走来,拉过她的手轻轻捏了捏,在两旁百姓的夹道感激下随刘福通、罗文素等人一同来到了现已充做指挥营的府衙。
几人一一落座,来不及休息片刻,便立刻商议起之后对敌的策略来。他们都知道这次仅凭着巨木、洪水两旗便给了元军重重的一击,乃是占了出其不意的优势,且元军围困益都已久,知晓守城将士已是强弩之末,因此不由得有些放松了警惕,这才让他们顺利得手,等下次就没这么简单了。
杨逍眉心微皱,用指尖一下一下地轻点桌面,沉声道:“咱们与元军兵力悬殊,纵使五行旗能够以一敌多,但也会损失惨重,正面对敌显然并非上上之策。”
罗文素闻言立刻道:“俗话说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我们之前便已经查明了鞑子藏匿粮草的地方,只是迫于形势根本无法出城,现如今既然五行旗的兄弟们来了,那这件事便大有可为!”说罢扬了扬手,示意随行的副官将地形图拿了上来,铺开摊平在桌上,并起食中二指虚虚圈住一个地方用力点了点,说道:“教主请看,就是此处。”
众人纷纷凑近去看,不住地点头,仔细商议了一番后,杨逍眼中精光一闪,抬起头来清喝道:“烈火旗掌旗使何在?”
烈火旗掌旗使辛然应声出列道:“属下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