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割爱。”
贺子初几乎想都没想,直接脱口而出。他比褚辰年长了十二岁,是褚辰嫡亲的娘舅,但贺子初没什么“呵护幼小”的心思。
他表面上看似秉节持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此刻,他有多疯狂。即便今日已无醉意,贺子初也甚是清楚他自己的欲/望与野心。
不能割爱。
事关她,他任何人都不让!
相似的容貌、名字、马术……就连隐秘之处的胎记也一样,不是贺子初异想天开,这些年不乏有人给他送美人,那些女子多多少少与她有几分相似,可他每每见了,只觉厌恶至极,别说是当做替身了,他根本不想靠近。
但是卫韵不同,至于到底哪里不同,贺子初一时半会找不到答案,可他隐约知道,卫韵和他的阿韵之间,一定有什么联系。
“……”褚辰语塞,见贺子初这般“小气”,他也不敢硬抢。
少年郎君咽了咽喉咙,只觉这个舅舅似乎有点难相处。不过也罢了,等他有机会,再给阿韵寻只更好看的猫儿。
*
卫韵依在美人靠上发呆。
这几日她一直在回忆着那些古怪的梦境,但也着实想不明白贺子初为何要那般对待她。
以贺子初如今的身份,即便是王侯将相家的女子,只要他勾勾手指也能娶到,他偏生来招惹她,他就不担心世人辱骂他品行卑劣?!就连自己亲外甥的未婚妻也不放过……?!
卫韵气血翻涌,她一定要想法子,彻底杜绝与贺子初的往来。
秋蝉端着一只雕红漆海棠花茶盘过来,上面摆着一盏定惊茶,几天前姑娘夜半醒来大哭,还惊扰到了老爷与公子,经郎中诊断是受惊过度。
但至于姑娘为何受惊,她自己则说是因为梦魇,老爷与公子也就信以为真了。
秋蝉伺候了卫韵饮茶,道:“娘子,武安侯与褚世子登门了,眼下人就在堂屋与老爷、公子说话。”
“咳咳咳……”
卫韵被茶水呛到了,猛咳了几下。褚辰来卫府实属正常,可贺子初过来作甚?!
不行!
她不能坐以待毙!
即便卫韵与贺子初仅有几面之缘,可卫韵不是一个深居后院的傻姑娘,她能感觉到贺子初看着她的眼神不同寻常,还有他每次都在令人难以启齿的时候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这一切的一切,都让卫韵窒息。
“替我穿戴好,我这就去前院。”卫韵身上只裹着一件秋香色绫罗披风,墨发用玉扣固定在身后,怎么看都是一副居家休憩的模样。
秋蝉诧异,“娘子,您这是怎的了?”
卫韵摇头,“不必多问,我心中有数。”
她咬着粉唇,水眸中恨意难掩。贺子初对她做出那样的事,她就连个说心里话的人都没有。不能告之父兄,亦不同褚辰讲,更加不能与闺中好友商榷,她只能自己生生熬着。
*
前院堂屋,卫府虽算不得勋贵,但乃书香门第,府邸不大,却是修葺的规整精致。卫广轩早年丧妻,之后再无续弦,加之卫璟也尚未成婚,故此卫府的人员构造十分简单。
卫广轩亲自向贺子初作揖致谢,撇开一切朝堂政见不说,贺子初救了他的女儿,那便是卫家的恩人。
“卫某多谢侯爷屡次搭救小女。”卫广轩是朝中的清流派代表人物,为官清廉,两袖清风,但在卫韵的用度上,却是从不节俭。卫广轩与卫璟父子二人几乎是将卫韵当做了宝贝疙瘩。
卫广轩与卫璟对视了一眼。
卫韵上回在护城河落水,贺子初可能真的只是偶遇,才救了卫韵。
可那次马场上,卫璟实在看的真切,那日卫韵的马驹出事,卫璟和褚辰全力奔赴过去,还是迟了一步,可见贺子初在那种场合之下有多心急?他甚至一直就在关注着卫韵,所以才能在第一时间冲了过去,比他这个当兄长的,以及褚辰那个未婚夫都要积极!
卫璟当然不会相信贺子初是善心大发。
他回来同父亲提及之后,父亲面色苍白,他虽不曾见过贺子初的早亡妻,但是父亲见过,经父亲提醒,卫璟才明白为何贺子初会对妹妹那般在意。
原来……只是为了在妹妹身上寻找琼华郡主的影子。
这可如何使得?!
原本父子二人这几日已经在想法子,万不能让贺子初在与卫韵接近,谁知贺子初今日自己找上门来了。
永远不要低估一个位高权重的男子会做出什么事出来。
这是卫家父子二人的一致想法。
贺子初作揖,回以一礼,一袭素色锦缎长袍,玉带配腰,矜贵的很是低调,奢华的不着痕迹,“卫大人客气,我正好是举手之劳,幸而令千金无恙。”
他其实更想问问,卫韵受惊过度之症是否好转了。
卫广轩面上带笑,“真要说起来,侯爷也算是小女的长辈。”
褚辰迫不及待的插了话,“是啊,待阿韵嫁于我,舅舅也是阿韵的舅舅。”
少年郎此言一出,堂屋几人的脸色都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