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辰等不及通报,直接闯入了府门。
武安侯府与京中高门世家不同,府内外守卫森严,侯府府军与护院皆是以一敌十的高手,寻常人根本不可能闯入。
而褚辰之所以能够毫发无损的进来,无非是因着他是贺子初的外甥。
此刻,贺子初仍旧是一袭雪色锦缎长袍,自他归回之日起,褚辰每次见到他,他皆是这这一身素色,就好像是在给谁“守孝”。又见贺子初对面的桌案上同样摆着一副茶具,里面茶水已凉,他还在等着一个不归人。
褚辰的脸色很不正常,怔怔的问,“舅舅,我那早逝的舅母是不是叫楚韵?”
人人皆知,曾经的武安侯府的世子夫人是琼华郡主,但知道其名的却是少数。
贺子初这才回头淡淡看了他一眼,少年意气风发、冲动刚烈,是能够为了“情”豁出一切的年纪,偏执又倔强。
贺子初点头,即便今日身着常服,一身的淡雅清冷,也让人无法忽视他周身上下的威压,这是一代权臣数年日积月累下的威望,他目光幽深无温的看着少年,“她是你舅母,不得直呼其名!”
这一点很重要,贺子初强调了“舅母”二字。
褚辰噎住。楚韵是他的舅母,但卫韵不是!
平素怼天怼地的褚世子此时面对贺子初,他无法收敛锋芒,就那么倔犟的站在那里,道:“多谢舅舅救了阿韵,我与阿韵完婚后,我夫妻二人定好生孝顺舅舅。不过……阿韵年幼不懂事,她根本不懂舅舅心思,舅舅若是放不下舅母,不如早日续弦!”
这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了。
很显然褚辰对贺子初的敬重,远不及他对卫韵的感情来的重要。一想到亡故舅母的名字与他的阿韵一样,而且贺子初的的确确数次救了卫韵,褚辰就没法镇定,他本身就是一个在权贵中浸泡着长大的纨绔子弟,自己心尖上的人,断然不会由任何人觊觎。
贺子初那样冷漠无温的人,回京之后,多少人登门拜见都被拒之门外,就连宫宴也缺席好几回,可偏生是这样一个清寡的像个和尚的人,却对卫韵多番“照拂”。
褚辰并不觉得自己想多了,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家阿韵那样好,他一直都很担心被别人惦记上,只是他彼时从未想过,这人会是他亲舅舅。
贺子初捏着杯盏的指尖发白,他多少年没有过情绪波动了?他也记不清了。要抢走卫韵,他并没有愧疚之心,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人,他如何不能抢?
深陷执念的人,多半都是疯子。
贺子初知道自己疯了,可他同时也知道,只有继续疯狂,他才能活下去。
男人没答话,但冷峻无温的脸已经给了褚辰答复。
少年握了握拳,若非对方是贺子初,他早就掳了袖子大打出手了,他满腔怒火无处可发,恨褚夫人,也恨他自己,对贺子初“横刀夺爱”更是憎恨不已,“阿韵她不是谁的替身,还望舅舅日后能够自重,我念及舅舅是长辈,加上舅舅的确救了阿韵数次,我对之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可日后若再看见舅舅接近阿韵,就别怪我不念亲情!”
贺子初再也不是当年的毛头小伙,他想要的东西,只会处心积虑、步步为营,想尽一切办法得到。嘴上却不会大肆宣扬什么。
“来人,取酒来。”贺子初吩咐了一声。
褚辰很自觉的落座,他也的确需要痛痛快快的喝一场,贺子初一时不答应他的要求,他便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