廊下立侍的仆从,只见一高大男子从不远处走来。
他一身茶棕色劲装,手中握着长剑,这才将将几个月过去,但世子爷的眉宇之间仿佛染上了一层化不开的愁色。
黑了、瘦了,但也强健了。
而褚辰脸上最显眼的变化,是他左眉上的一道月牙疤痕,一看便知是不久之前才受的伤,虽然伤了容貌,但反而让他看上去多了一种以前没有的萧索与清冷。
“世、世子!”堂屋外的婢女唤了声。
卫韵的事情,已经满城皆知,褚家这些下人自然也都知晓。
此前,褚辰对卫韵的在意,人人都看在眼里,如今卫韵已不再是褚辰未婚妻,反而要给他当舅母了,不知为何,褚家上下都觉得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即将要发生。
褚辰一路走来,身上仿佛带着一阵寒风。
离着立冬还有几日,但京城已经很冷了。可褚辰鼻头溢着汗,他并没有随军回京,而是提亲快马加鞭赶回了京城。
褚香芝看着褚辰迈入屋内,她唤了一声,“大哥……”有些心疼,可她无能为力。
褚辰没看她,而是直直的走向了褚夫人。
经历一场北伐,亲眼目睹无数人的生与死,他已不再是那个京城的纨绔少年郎。他眼眸锐利凛冽,同时还有无尽的失望与愤恨。
长剑拔出,指向了褚夫人。
他声音沙哑,像是许久没有饮水的沙漠徒步者,“母亲,您倒是告诉我,阿韵和舅舅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一路从西北赶回京城,自然已经听说了一些风声。
剑鞘寒光四射,淡淡的血腥味蔓延开,不是谁见了红,而是剑上残存的血腥。
原本,褚辰是想要用手上这把剑去谋化他和卫韵的将来。
可是此刻,他也万万没有想到,他会用剑对准自己的母亲。
真是可笑至极!
褚夫人唇齿发颤,褚辰的眼神那么阴狠痛恨,她的心突然抽痛,她不明白为什么她处心积虑为了这个家着想,却是换来儿子这般仇恨。
“说!”褚辰突然咆哮。
这声音洪亮,从堂屋传到了百丈开外。
褚夫人要面子,顾不得太多,忙道:“是卫韵……是她勾搭你舅舅在先。辰郎,她不值得你这般啊!”
褚辰眯了眯眼。
他和卫韵青梅竹马,卫韵是什么样的人,用不着褚夫人告诉他。
“你骗我!你又想骗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毁了你唯一的儿子!”褚辰眼眸充血,握着长剑的手在颤抖。
没了卫韵,他还算个什么。
他此前就察觉到母亲对卫韵不利,竟然还会相信母亲的话,前去西北挣军功!
是他自己弄丢了卫韵。
他不敢想象这阵子卫韵都经历了什么,以至于她会成为舅舅的人。
她长的娇弱,但性子刚烈,若非是逼不得已,根本不会出卖她自己。
褚辰回府之前不敢去打听。
他渴望着这一切都是假的!
但是此刻,听着褚夫人的谬言,褚辰的心抽搐了起来,他没再质问,只说,“母亲,您可知道,儿子有多喜欢她!喜欢到了连自己的命都能不要,你害了她,等于害了我的命!”
丢下一句,他手中长剑垂下,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褚夫人的身子骨半点动弹不得,瘫软在了圈椅里。
褚香芝回过神来,一路追了上去,“大哥!大哥!”
她抓住了褚辰的手,却被褚辰一把甩开。
褚香芝踉跄了一下,差点跌倒,在他身后哭喊道:“大哥!一切都迟了!你别去找阿韵了!”
褚辰置若罔闻,似乎根本就不曾听见。
从国公府大门出来,褚辰如行尸走肉般走在路上,随手抓了一个人,长剑抵在他脖颈间,问道:“说!卫家小娘子和武安侯之间的事,你都在知道多少?!”
那人怕的紧,并没有认出褚辰,瑟瑟发抖的一五一十交代了。
“卫家落难,国公府退了婚,卫家小娘子沦落教坊司,人是武安侯救出来的。”
褚辰放手,没过一会,又抓了几个人,用了同样的方式逼问。
“卫小娘子被武安侯金屋藏娇,如今二人情投意合,就要成婚了,武安侯聘礼已送去卫家,此事全城皆知,你怎的不知?”
“要我说,卫小娘子能遇见武安侯,当真是命好。不然恐怕早就香消玉殒了。”
“武安侯为了抱得美人归,可是费了大力气了,愣是帮着卫家洗脱冤屈。”
“……”
褚辰一路往卫府的方向走。
他抓了太多人,听了太多消息。
大约已经将事情查的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