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白狼
当夜,梵殷以为沐子卿会去林子里的竹屋会一会安家的人,毕竟琴渊的死跟她有关，预先准备好保暖的衣衫跟加厚的斗篷。
“你在做甚？”沐子卿撑着伞从书房走来,就看见梵殷在自己房中收拾，好奇一问。
“想你晚上会出门,就帮你把厚衣备好。”梵殷接过沐子卿手中的伞，握住她冰冷的手，“你看看你的手，这么冰,要不今晚我代你去罢,你要说甚,交代甚,都与我说。”
沐子卿看着眼前的梵殷，察觉出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着微妙的改变,而这样的变化，她并不讨厌,反而很喜欢。
“谁说我要出门了？”
“嗯？”梵殷眨了眨眼睛,先把房门关上，跟着沐子卿的脚步走到内屋,“我以为你……要去安雅落脚的地方,毕竟……”
沐子卿摇摇头，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我不过是确认一下她们是否真的会相遇,我要找的不是她们,而是消失了很久……将她们变成僵尸的那个人。”
梵殷还记得那个人,“那个丞相府的人？叫……德觞？”
“嗯。”沐子卿走屏风后，洗了洗手，“我只晓得，当宿命姻缘相遇时，命运就会进入正轨，他也该出现了。”
“那这宿命姻缘也包括……琴渊吗？”
这些年梵殷除了关心自己之外，还有一件事，总是放不下一个人，便是阿姐。
沐子卿擦干手，不由好奇一问，“为何你总对阿姐的事这么上心？”
梵殷被这话问的一懵，“我毕竟跟她生活了这么多年，看着她长大，自然是有感情的！”
“有感情？”
“当然了。”梵殷目光坚定，又带着疑惑，“子卿，你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好奇。”
梵殷察觉房内的炭火有些不够，添好新炭后随口应了句，“好奇！？”屋内的温度随着添炭暂时的降温，没等沐子卿回应梵殷先走过去扶她回到榻上，刚要拿东西帮她盖好，手却被人握住。
卧房内，暖黄色的烛光照亮了梵殷微微扬起的脸，手上传来的冰冷，让她吸了口不冷不热的气息，本以为沐子卿会说点什么，她却只是握着自己，始终没有开口。
这些年，虽然日日夜夜的陪在她身边，照顾她。但那一日发生的事，真的就像是一场梦，太不真实了。
现在看着眼前人，只看了一眼，梵殷的心口就好比冲进了一只兔子，打通了所有的血液，心跳加快。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互相凝视。
沐子卿冰冷的手滑过梵殷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不解道：“为何心跳这么快？”
被抓到现行的梵殷本能的想跑，这一次却没能跑的了，力量的回弹，让她险些栽进沐子卿的怀里。
“为何要跑？”沐子卿盯着梵殷逃避的眼神，“你在心虚？”
这话梵殷听着不对，抬头看向她，“心虚？”
“阿姐她。”沐子卿神色异常认真，“阿姐有她的宿命姻缘，虽然我很讨厌那个人……甚至想杀了她，但这亦是不争的事实，所以你跟阿姐，没有结果。”
梵殷慌乱不安的心跳瞬间恢复，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噗嗤笑了出来，“子卿，你在说什么？”
沐子卿眉心微蹙，“你笑甚？”
“笑你……”梵殷细细看着沐子卿的脸，忽然觉得她没那么有距离，甚至还有些可爱，原来无所不能的阴阳阁阁主，也有看不透的一面，反握住沐子卿的手，认真回应，“我对琴渊的这种感情就像对先生，对赤绯一样，都是家人。但因为她是你的阿姐，所以我才特别的关心，是想帮你多分担。”
“你们人的心……当真复杂的很。”沐子卿满目疑惑的吐出了这几个字。
一直高高在上的阴阳阁阁主，总被世人称之冷血无情，她从不把人的生死当回事，这样一个神般的存在，居然会说出这句话。
不知怎么梵殷的心竟会有些酸痛，倾身抱住眼前人，用力环住了她，“不管外面的人多复杂，对你……我都不会变。”
沐子卿眉梢轻挑，“……阿殷？”
两个人相互拥抱着，直到油灯过半，炭火发出了噼啪声，梵殷才起身问道：“子卿，你好奇的就是这些？”
“不懂你们人为何要分这么多情感，更不懂阿姐为何这么喜欢人。”沐子卿点点头，抬手帮梵殷理了下碎发，看着她精巧的眉眼，清澈的眸子，“现在懂了一些。”
没等梵殷开口，就听见沐子卿闷咳了起来，起身帮她倒了温水，“不早了，先歇息罢。”
沐子卿抿了两口温水，抑制了猛烈的咳嗽，才道：“我这副身子怕是要撑不住太久了。”
“不是才出关吗莫不是，这算是提前出关？”
沐子卿垂下眼眸，思考后才道：“这些年非是闭关，而是续命。”
梵殷听着‘续命’这两个字，抬眼看着这素白的容颜，唇角微微一颤，“什么意思？”
她眼底的微红渐渐浮现，像是一滴鲜血滴入清澈的溪水，沐子卿看着抬手抹去眼角的泪痕，“别怕，我不会死，只是会彻底的消失一些时日。”
梵殷只听见了两个字，“彻底？”伸出手腕，“那我的血可以吗？”
“你的血以前或许可以。”沐子卿再次将梵殷的手腕握住，“现在……恐怕不行了。”
“那你为何非要出关呢？我们……我们现在回去！”
“阿殷。”沐子卿咳了两声，压低声音道：“身为阴阳阁的阁主，我却始终不信命，你晓得这是为何么？”
梵殷面露担忧的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