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静秋看到杨大夫带着这叫半夏的小学徒回转往她请来的马车走去时,她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朝钟义感激地一笑。
钟义不需要她什么感激,毕竟她是他亲妹妹,帮自家妹妹无须理由,不过他还是傲娇地微昂了昂头,耳朵尖却是红透了。
容静秋没想到钟义还有这么好玩的一面,脸上的笑容灿烂了些许。
不过乐极生悲,她以为她在这个时间地点扮一会儿男装是不会遇到什么人的,哪知这熟人真是无处不在啊,还是她今天出门没看黄历?
“容十七?”
这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声音,真是让背对着人的容静秋咬紧了一口银牙,钟渠这厮是不是要阴魂不散了?他怎么会这么凑巧到这码头来?
她很不想转身去面对这人,可她知道钟渠的性子,她越是逃避,他就越是锲而不舍。
果然,他追了上来,声音里有惊喜也有小心翼翼,“容十七,真是你吗?”
容静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情,这才转头看向钟渠,今日的钟渠穿着禁卫军的服饰,显然他应该在附近有公务,还真是不凑巧了。
但演戏嘛,她还是很在行的,于是,她笑着朝钟渠行了一礼,故做惊讶道:“钟世子,你怎么在这儿?还真是凑巧了啊,哈哈哈……”
什么叫尬笑,这就是。
钟渠不知道容静秋已经腹诽了他好几句,他定定地看着这被他记在心里的容颜,这是他第一个喜欢上的人,为此他苦恼过,挣扎过,毕竟这是一个男儿郎,身为世家的继承人,他怎么能喜欢上一个男人?
就在他下定决心要去找他的时候,他就像一阵烟那般消失不见了,然后,再也没有然后了,他得到一句归期不定的话。
后来他为了他移情到容静秋的身上,这是一个女人,一个他能光明正大毫无心理负担就能娶进门的女人,那会儿他以为这女人是他情感的寄托。
在错过了彼此之后,他才知道,原来他也喜欢着她。
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兜兜转转之后,他又看到了这最初让他动心的翩翩少年郎,这心情之酸爽,不是当事人都感受不到。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有通知我一声,我好为你接风洗尘。”
容静秋心里直呼头痛,面上却还得继续笑道,“钟世子无须如此,我不过是一介草民,真不值得世子花费这番心思,况且我不日也要起程离开京城,就无须麻烦世子破费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如何?”
容静秋的眼睛睁大了,这会儿她连尴尬之笑都收了起来,表情逐渐严肃,钟渠要干什么?这是要强留她下来吗?
“既然十七没有意见,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
钟渠不会轻易放容十七离开了,这个人就像一阵风一样,放他走,下一次再见又不知道是何年何月?所以他一定要留下他。
容静秋板着张脸道,“钟世子,你这是在强人所难……”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跟钟渠走的,毕竟这身份是不能见光的。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在两人的身后响起,“钟二?”
两人齐刷刷地看过去,来人居然是容鸿。
容静秋见状,心里就骂了一句粗口,已经过去了这么些时间,他怎么还不回府?他不是最紧张他的爱妾吗?就这样把他的爱妾给抛下好吗?
容鸿的目光自然看向容静秋,这个过份漂亮的少年,总有几分眼熟,但他又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人。
容静秋被容鸿的目光看得极不自在,而且她极不喜欢容鸿打量她的目光,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真以为他自己有什么了不起吗?
一旁的钟义就先不高兴了,容鸿明显没能认出嫡亲妹妹来,而且这居高临下的目光是个什么意思?于是他上前半挡住容鸿看向容静秋的视线,低头问向容静秋,“碰上熟人了吗?”
“也不算是熟人,只是与钟世子有过几面之缘。”容静秋趁机撇清关系,她不想被钟渠强行留下,只能这么说。
钟渠冷笑道,“十七这是要翻脸不认人了吗?”不屑地看了眼钟义,不知道这突然蹿出来的人是哪根葱,但不管是哪根葱,他都没有惧怕的,伸手指了指容静秋,朝容鸿道,“容二,这是你容家的族人,叫容十七,你大妹妹收留的人。”
“我大妹妹?”容鸿一时间没能想起这话指的是谁,“我就一个妹妹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丫头刁钻得很,不像是会收留人的样子。”嘴里虽然说容静冬刁钻,但眼里的笑意都显示着他对自己的妹妹还是极其喜爱的。
而且话里话外都在暗指眼前这叫容十七的人是在骗人,让钟渠别上当。
容静秋笑呵呵地看着他,半点伤心也没有,上辈子早就习惯了这兄长对她的忽视。
没有一块儿成长的经历,自然没有什么感情,所以她对这兄长也没有什么苛求。
这下子尴尬的是钟渠了,他看了眼还笑得出来的容十七,突然想到另一张美丽的脸,轻咳数声后,这才朝容鸿道,“容二你误会了,我说的不是容四姑娘,而是你的大妹妹容三姑娘,就是住在庄子里的那位。”
这么一说,容鸿想起来了,他确实还是这么一个妹妹,但这妹妹他是极其陌生的,连面也没有见过,就更不知道她的性情如何了,不过这了随便收留人也不知道打哪学来的,爹娘都不说说她的吗?
这么一想,对这未曾谋面的妹妹多了份不喜。
容静秋看向容鸿,一眼就看穿了他对自己的偏见,不过谁在乎呢?“见过二公子。”礼节到位后,又道,“三姑娘是个好人,幸得三姑娘收留,我才能混上如今的日子,二公子未见过我,但我确实容家族人。”遂把容十七的来历简单说了一遍。
容鸿一时间也不能分辩真假,但他听得出来这看似对他恭敬的容家族人其实对他不以为然,顿时,他的脸拉了下来,心想回头一定要跟爹娘说说,得好好管教一下在庄子里长大的三妹了,免得她做出一些不利于容家名声的事情。
“既然都是不太熟的人,那义弟,我们走吧,免得让客人久等。”钟义道。
容鸿的表情,他看在眼里,心里颇为不屑,这就是容澄引以为傲的嫡长子,不过如此嘛。
容静秋早就想离开了,遂朝钟渠和容鸿行了一礼,“那我先告辞了……”
“我说今日要给你接风洗尘的,十七,你莫要浪费了我的一番好意。”钟渠强硬着姿态道,目光还挑衅地看了眼钟义,不知道容十七从哪里冒出来的义兄?居然如此多事。
容鸿不做声,显然他是站在钟渠这一边的。
容静秋听出钟渠话里的威胁之意,看来今日是不能善了了,遂,她也强硬地回了一句,“钟世子,这是要强人所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