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静秋今日本来想去看一下这张季卿到底长啥样,画相一般做不了准的,哪知道居然扑了个空,那人并没有出现在他常去的书馆,不过她倒也不气恼,在书馆中逗留了一下午,还选了几本有趣的游记,也算是有收获。
回来后吩咐顺才再去盯着那张季卿,最好把他最近出行的路线弄清楚,她打算在路上找个机会瞅上一眼,虽然知道像这样中进士的人一般都不会长得很丑,但也不能真的两眼瞎地说嫁就嫁。
洗漱后她正要睡下,哪知容金氏的大丫鬟紫兰却在这时候匆匆来了,竹儿给自家姑娘披了件披风,再把她的头发拢好。
容静秋打了个哈欠,有些不高兴地走出卧室,刚到外面待客的暖阁,就见紫兰正一脸急意地等着,她瞬间清醒,“出了什么事?”
不会是容金氏出了什么事吧,这么一想,她再也无法淡定起来,神色间也带上了几分严厉。
“三姑娘,”紫兰给容静秋行礼,方才再道,“二少爷喝醉酒了,正嚷嚷着要见姑娘,夫人无法,只好让三姑娘过去一趟。”
容静秋千想万想都没想到居然是容鸿喝醉酒了发酒疯要见她,心里不由得骂了句粗口,很想直接说她不去,后来想了想,她不过去难为的就是自家亲娘,这才转身进去卧室换身衣裳。
“紫兰姐姐等会儿,我们姑娘换了衣裳就出来。”林兰儿端了盘点心出来给紫兰吃,知道是二少爷在发酒疯,大家都放松了心情。
紫兰却是笑不出来,她没敢说二少爷发酒疯的样子有些可怖,不知道等会儿会是什么样的场面,不过还是给脸林兰儿尝了块盘子里的点心,酥脆可口,三姑娘这里的吃食一向不错,这次的核桃酥也不例外。
容静秋急忙换了身简单的衣物,不过入秋后晚上有点凉,她还是把披风仔细披好,吩咐奶娘林安氏看好院子,这才随紫兰到前院去。
半路上遇到也是匆匆赶去前院的容马氏,姑嫂二人并肩而行。
容马氏皱眉道,“净会麻烦人,喝醉酒了回他自个儿的院子一躺不就完事了,偏还要三姑娘你去见他,不知道又要弄什么幺蛾子。”
她对容鸿这个人已经没有什么期待了,所以关于他的事情,她都会往最坏的方向去想,这人就没干过几件让人满意的事情。
容静秋苦笑一声,“就去看看他要闹什么。”
容马氏叹息一声,这才不再说容鸿的不是。
钟渠本想告辞,哪知容金氏却真的唤人去叫容静秋过来,对于这个佳人,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了,遂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不远处有灯笼渐渐靠近,他知道是容静秋过来了,心跳不由得加快,他也在心里鄙视着自己,那天见容十七进是这样,如今就要见容静秋了也是这样,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渣成这样,而且男女皆可,顿时更为唾弃自己。
容静秋进了门,首先看到的是钟渠,不由得微微吃惊,他怎么会在这里?
钟渠却是先向她行礼,“好久不见了,容姑娘,近来可好?”
“一切安好,有劳钟世子挂念了。”容静秋还礼道,她对钟渠是有意见,但在正式的场合里,礼数还是要顾忌的。
钟渠看到她眼里有疑问,遂把今日与容鸿有约的事情说了出来,不过他有公务到得迟了,一去就看到容鸿已经喝酒了,这才把人送了回来。
容静秋的眉头微皱,这个容鸿搞什么?
那边厢的容鸿看到容静秋到来了,一把甩开搀扶他的亲娘和妻子,跌跌撞撞地走向容静秋。
容静秋站在原地,看到兄长一副来者不善的样子,她暗自做好防备,面上却是做出关心的表情道,“哥,你喝醉了,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容鸿却是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拖着她近到自己的面前,两眼瞪视她,并且咬牙切齿地道,“容静秋,你知不知道你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吗?人人避你如蛇蝎,你到底都做了些什么?你这是令家人都抬不起头来做人,你知不知道?”
容马氏一听这话,立即就去拉丈夫,“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三姑娘,你别理他,他这是喝醉酒说胡话呢……”
容鸿一把甩开容马氏,“你给我滚,丑八怪。”然后抓着容静秋的手腕越发用力,恨恨道:“既然你不要名声了,那就出家去,别拖累了家里人跟着你担这坏名声……”
“孽障,你在胡沁些什么?”容金氏本以为儿子喝醉酒找容静秋可能有些话要说,本着先把儿子安抚好的想法,这才让人去把容静秋给唤来,只是如今听到儿子胡乱指责自家闺女,她顿时气得心口疼。
容静秋这会儿已经出离愤怒了,不过跟一个醉鬼争执本身就是愚蠢的行为,这会儿的容鸿神志并不清楚,她跟他说不清楚,放任着容鸿耍酒疯才是对自身最大的伤害。
于是她直接看向钟渠,“麻烦钟世子打晕我哥,他现在醉得糊涂。”
钟渠在容鸿说出那番质问的话时就已经脸带薄怒了,他是知道容鸿有些行为比较幼稚,但没想到对方不过是喝了几杯酒,就把矛头指向了容静秋。
如今一听容静秋开口请求,他想也没想,直接出手狠狠地敲打在容鸿的后颈处,容鸿这才软软地倒在地上。
容马氏气狠了不出手去扶他,任由他摔倒在地上,脑袋肿了个大包,然后才不慌不忙地过去扶起容鸿。
容金氏喘过了气,见到儿子脑袋上的大包,眼里有心疼之意,又有些怪容马氏为什么不扶一把,到底顾念着还有外人在,遂只好把不满给咽下。
“这次多亏了钟世子,只是夜深了,钟世子还是请回吧。”她说话时神情有些冷淡。
如果她舍得伤害儿子,早就让他出手将儿子给打晕了。
容静秋道,“钟世子,我送你出去吧。”
是她请求钟渠出手的,如今看到容金氏迁怒到钟渠的身上,她出于抱歉只好亲自送客出去,算是给他赔礼道歉。
“秋丫头,你……”
看到母亲似要阻止,容静秋道,“娘,打晕二哥是我的主意,不赖钟世子,您要生气,回头我亲自向您请罪。”
容金氏知道这个大女儿性格倔强,纵有不满,倒也不再说什么。
钟渠向容金氏行礼告辞,这才在容静秋的陪同下走出待客的厅堂,他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的影子在夜色下朦朦胧胧的,心湖突然漾起一圈圈的波浪,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怕打破了这份少有的宁静。
认识她这么久,这是两人如此平和地走在一起,感觉像做梦一般,不由得颇为珍惜。
半晌,他还是开口道:“容姑娘,名声一事你无须放在心上,这不是你的错,而是有人故意在造谣,况且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容静秋却是笑了,这回与钟渠说话她的心态不似往日带着几分躁气,“多谢钟世子的安慰,这点风雨我还是经受得住的,倒是我哥,多谢你送他回来。”
钟渠摆摆手,“这不过是小事一桩,我与令兄有交情,送他一趟并没有什么,容姑娘无须如此客气。”
容静秋笑了笑,她当然知道他与容鸿有交情,不然那天在码头上他就不会与容鸿说话了,不过她到底是容鸿的亲妹子,有些姿态还是要做出来的。
“你也别记恨你哥今日说话难听,今日他因为你与人打架了。”钟渠不想他们兄妹失和,最终选择做这个和事佬,把他听到的闲话都说了出来,当然为了顾忌容静秋的面子,有些更过份的话他并没有转述。
这些话别说容鸿听了会打人,如果他在场听见了,肯定也会打得那帮人头破血流,尽管他与容静秋已经没有机会在一起了,但这个姑娘在他的心里还是一个特殊的存在。
容静秋怔了一下,她当然发现了容鸿身上挂彩了,但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容鸿居然想要为她找婆家,这个事实怎么想怎么怪异?
心里对容鸿的厌恶这才稍去了一丢丢,这回她再看钟渠,倒是对他的印象好了许多,遂真诚地向他道谢。
钟渠摆了摆手,他最想要的不是她的道谢,而是她本人,但这些话已经无法诉之于口了,毕竟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拒绝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