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把老鼠药下到了粥里的张季卿,这会儿倒是不拦着女人忙活,只不过他找了个借口不喝这粥,还劝他们母子仨多喝点,看到女人感动得一塌糊涂,他心里就越发瞧不上。
回到书房看书的他,在心里默念着时间,等着药效发挥。
等他再回到餐桌前的时候,母子仨已经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他上前探了探三人的鼻息,确实都断气了之后,这才进行下一步计划。
他找来个大箱子来装母子三人的尸体,好在母子三人都瘦骨嶙峋的,连箱子都没有装满。
做完这一切,再去处理剩粥的时候,方才发现粥已经喝得一滴也不剩,显然母子三人半饥半饱过了些日子,控制不住全给喝光了。
然后开始等天黑,他再想法子把这大箱子运出去。
入夜后,容澄找容静秋到正房去说话,关于张季卿,显然亲爹有话要问。
正房这里除了容澄夫妻二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在场,连容鸿都没有唤过来一块儿商量。
容静秋眨了眨眼,自家兄长这是不被亲爹信任啊,要不然以他是侯府未来顶梁柱的身份,不可能瞒他这些事。
“把事情再说说。”容澄收到消息后,一直在心里盘算着,不过倒是没有声张,只是与翰林院学士一块儿吃了晚饭,隐晦地表示不会再提相看之事,而且这事就此揭过,日后都不要提及。
翰林院学士是容澄提拔上去的,而且一向是闻弦音知雅意,看来容澄是看不上张季卿了,于是他立即就表示不记得有这事。
容澄把这首尾都给处理干净了,这才回家来找容静秋了解详情。
容静秋这才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亲爹说了,隐瞒成婚的实情再与女方相看,这性质颇为恶劣,所以不用加油添醋,容澄就已经气得脸都青了。
不过他到底是上位者,再怒也没有在女儿的面前发作出来,然后淡淡地说了句,“这事为父知道了。”
他若不把这张季卿给整倒,他容澄的脸面还往哪里搁?
容静秋很想说,不用亲爹出手,她就能整得张季卿身败名裂之余,还要丢官丢功名,至于命保不保得住那就两说了。
不过还是算了,她不能露了痕迹让人把她与张季卿联想到一起。
从正房回来后,她并没有入睡,而是坐在屋子里等红裳再送消息回来,张季卿出手比她想象中要快得多,这男人的心肠真是又毒又硬。
有顺才做接应,消息很容易送到后院里来。
看着桌上调包过来的老鼠药,容静秋眯了眯眼,她该庆幸的,不然跳进这火坑的自己怕是能脱身也会丢了半条命,张季卿这个人是什么都能豁得出去的,只要能让他升官发财。
直到后半夜,红裳和绿袖才匆匆回来,两人的身上都披了一层霜。
深秋了,这天气一天比一天冷,容静秋忙让她们俩去洗个热水澡再来回话,可两人都是急性子,直说并不冷,她这才做罢。
红裳道,“姑娘,那张季卿按我们的计划被抓了个当场,如今已经押到了京城衙门的大牢里了。”
“这张季卿把装有母子仨的箱子运出了小院,然后再乘夜色乔装改扮一番,这才雇人抬着箱子到城隍庙,那里有个知道母子仨底细的老乞丐,他跟人家套交情,再请人家吃肉包子,没多时,乞丐就趴了下来,他正要布置现场的时候,当场就被抓了。”绿袖说得手舞足蹈的,“跟姑娘当初设想的一模一样,姑娘真是神了。”
容静秋却是笑不出来,不是她神了,而是心思阴暗的人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如果没有她这只黄雀在后,张季卿的计划成功的可能性非常高。
霸住城隍庙的老乞丐算是那一带的乞丐头头,所以他一人独占最好的地盘,不然也不能接济那母子仨,所以只要把这人给搞定了,再制造一个误食老鼠药的假相,最后把自己摘干净,就不会有人想到他头上。
这人若是把这份心思用在正途上,假以时日,肯定有出头之日,可惜其心不正的人,终究只能走向末途。
“现场没有留下你们的痕迹吧?”她不放心地还是问了一句。
“姑娘放心,都打扫干净了,没有人会疑心到我们的身上。”红裳很是自信地道。
容静秋这下心安了,也没追问他们是怎么做的,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的道理,她是懂的。
“姑娘,那假死药的药效是二十四个时辰,到时候……”
“不用管这个,到时候自有另一番说法,有这个时间就够张季卿吃不了兜着走了。”容静秋摆手道,这等烂人死不足惜。
后续的关注点就不在张季卿的身上,而是该想个法子让那个背后安排母子仨认亲这戏码的人浮出水面,她总觉得这事不简单,只不知道自己在其中扮演的是什么角色?
是她受了张季卿的池鱼之殃,还是张季卿受了她的池鱼之殃?
这是个问题,她对这点很感兴趣,一定要追查个水落石出,不然难以安心。
皇宫皇子所,赵裕的屋子里还亮着灯,他也没有入眠,而是执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冯得保躬着身子走进去,朝自家主子道,“殿下,那张季卿已经入了狱,明天应该就会提堂公审。”
闻言,赵裕把手中的黑棋随意抛到棋盘上,然后看向冯得保,似漫不经心又似刻意问了句,“可有闹出人命?”
“未曾,容三姑娘把张季卿买的老鼠药给调包了,换成了有二十四个时辰药效的假死药……”
“她哪弄来的药?”赵裕没想到容静秋居然能想出这样的招来。
冯得保道,“是从杨大夫那儿弄来的。”
杨仲文?
赵裕没想到精通千金科的杨仲文还有这本事?随即他的脸色一沉,“你们是怎么调查的?”
冯得保忙跪下道,“殿下息怒,老奴确实不知道这杨大夫还有这一手,一直没见他露过,所以疏忽了……”
“那她是怎么知道的?”
这问题冯得保答不上来,他如何知道容静秋是怎么知道的?不过他还是狡辩了一句,“这杨大夫是容三姑娘请来的,她知道杨大夫的底细也不出奇。”
这话赵裕是不信的,容静秋依托的是一个小小的庄子做后盾,然后走商路南北售货,从中赚取惊人的利润,她走的是这么一条路子。
而且她之前身子一直康健,是不会有意寻名医的,杨仲文的出现很是突兀,那问题又来了,是谁向也举荐了这个远在江南的名医?
赵裕百思不得其解,容静秋身边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能怀疑的只有一人那就是同样来自江南的薄景然,但他却知道薄景然是不认识杨仲文的。
就算薄景然听过杨仲文的大名,那也是绝对不知道他的底细的。
他的手摸了摸下巴,嘴角微微上扬,容静秋身上的秘密是越来越多了,这个女人果然不会让他感到枯燥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