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静秋有些恨得牙痒痒地跺了跺脚,禀着不浪费时间的原则,她上前与有些懵的杨大夫道,“杨大夫,齐侧妃的不孕症你有把握能治好吗?”
杨大夫一听容静秋是问这个问题,于是如实地回答。
容静秋一听,这跟自己想象中的答案差不多,一边点了点头,然后又飞快地小声道,“杨大夫,委屈你了,尽管给她开药诊治,万大事还有我给你兜着,等此事了了,我必定想办法让你回去江南,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困在这皇城中的。”
她知道杨大夫心不在这里,外面的天地更适合他这样耿直的医者,更何况他会困于此也是由她而起,那解铃还须系铃人,她就得想法子还他自由,要不然良心过不去啊。
杨大夫微微怔了怔,没想到容静秋会这么说,这让他内心很是温暖,遂朝容静秋做了一揖,“那多谢容姑娘了。”
“杨大夫客气了,该是我多谢杨大夫数次的帮忙。”容静秋忙回礼道。
杨大夫再转身离去时,心境不如之前沉重了,毕竟容静秋给了颗定心丸他吃,这让他安心许多,打算开给齐侧妃吃的药方子也可以再修改一下,有了容静秋的担保,用药可以再大胆一些。
容静秋身边的九皇子他是认得的,所以才对容静秋的保证有了信心,这一身正气的小姑娘不至于会骗他,他自认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还没等杨大夫走远,赵裕就沉着脸上前一把抓住容静秋的手道,“我们也走。”
容静秋没有挣扎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自动道,“我没跟他说什么,就是让他放心大胆给齐侧妃用药,反正出了事还有我们九殿下说情,太子不会责罚。”然后朝赵裕眨了眨眼。
赵裕顿时气结,伸手掐了掐她的俏鼻梁,没好气地道:“你倒是会给我找差事。”
“能者多劳嘛。”
容静秋再度把这顶高帽子给他戴,这让赵裕一时间有想打她屁股的冲动。
看着赵裕不豫的神色,容静秋这回不敢财轻捻虎须,乖了几分。
其实她是故意这么说的,要不然杨大夫不会大胆开方子,初期一定要让齐侧妃看到疗效,这样后面治疗效果慢点,她也不会缺少耐心,更重要的是不会单方面撕毁两方的合作,等她把那继任太子妃的火力都吸过去了,容静季暂时就安全了。
对于这个治疗过程,她上辈子经历过,最有发言权。
容静秋这些隐秘的想法并没有说给赵裕听,但赵裕一下子就能猜到她的想法,遂,握着她的手重了一些。
容静秋不敢喊疼,今日招惹他好几回了,所以得懂得见好就收。
欢聚的时光总是很短暂,容静季舍不得容静秋和容鹭的离去,一直握着两人的手不放,眼里的泪水无声地滴落,下回再见面也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一旦进了这见不得人的地方,再想脱身那是痴心妄想。
容鹭眼眶也红了,不过能见到姐姐一面,他已是很心满意足了,再奢求那是强人所难了。
容静秋倒是情绪颇为稳定,有一就有二,太子能为容静季开恩一次,就会有下次,所以这离愁别绪真的没有必要,于是她伸手给容静季抹了抹眼泪,“别哭,只要活着就还会有再聚的一天,所以一定要好好地活着。”
容静季点了点头,她不是个爱哭的人,可此时却是忍不住泪水直流。
小皇孙看到容静季哭,突然大哭出声,这一哭吓到了众人,容静秋赶紧松开容静秋和容鹭两人的手,转身去抱他哄起来,哪知小皇孙却用小手轻轻地给容静季抹眼泪,“姨姨,不哭。”
小娃儿的话让容静季的鼻子又是一酸,童言童语显得那么真实。
容静秋上前抱了抱两人,然后才拉着容鹭转身离去,“天色不早了,我们得出宫了。”
容鹭不停地回头朝容静季挥手,容静季抱着小皇孙追了几步,最后还是理智地停下步子,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离去。
太子远远地看着这一幕,最后还是缓步走过去轻轻地拥住抱着孩子的容静季,“别难过,下回孤再安排你们见面便是。”
容静季一听这话,猛地转头看向身后的男人,急切地问,“真的?”
“自然是真的,孤从不打诳语。”
得了太子的保证,容静季这才破啼而笑,沉浸在喜悦中的她并没有意识到两人尴尬的举动。
无数次转头看向姐姐的容鹭,在看到太子拥住自己姐姐时,顾不上离愁别绪,嘴张大的能吞进一个鸡蛋。
“好了,别看了,六妹妹脸皮薄,你这样看着,她会不好意思的。”容静秋伸手掰回容鹭的脑袋,自己却是暗自叹息一声,希望容静季不要这么轻易就动情,不然只怕受伤的人会是她。
不管太子将来还会不会再坏事,但太子身边的女人不少,爱上这样的男人,女人势必要吃尽苦头,毕竟于太子而言,女人从来都不是必需品,他的爱情太廉价。
容鹭的心境恰恰与容静秋相反,若自家姐姐能得宠于太子,应该是好事吧,在他的认知里,得宠的女人才有资格过得好,他希望自己的姐姐过得好。
赵裕看了眼心思迥异的姐弟二人,并没有多说什么,容静季能不能过得好,跟他八杆子打不着。
亲手扶容静秋上马车,然后自己才上去。
容鹭看了眼,没敢麻烦这未来姐夫,自个儿麻溜地爬上了马车,然后在车厢里寻了个角落待着,不希望自己碍未来姐夫的眼。
对于这未来小舅子的识趣,赵裕很是满意,表情总算和缓了一些。
容静秋瞥他一眼,鼻子微微哼了一声。
一趟东宫行,容鹭得到一个进国子监学习的名额,这让定远侯府里的其他庶子都羡慕了一番,有个好姐姐还是不同的。
容澄的感受就复杂了一些,因为容鹭不是读书的料子,他也就没为这个孩子谋划这些,怕他进去之后发现自己资质太差会自卑,反而不利于他的成长,但这些担忧,在想到容静秋之前说过的那番苦其心志的话面前,又化为乌有,或者是他太过于保护孩子,才会将两个儿子都养废了,此时他难得地自我反省,不再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容金氏的身上。
这个年容静秋过得并不轻松,容傅氏总爱带她出门去给人拜年,至于容金氏,那天脸色不佳地退席后,容傅氏就不再指望她。
容静秋也不好推却,遂只能跟在容傅氏身后去跟京中贵妇交流,反正这些人她大多都知道其禀性,不说别的,至少要讨喜还是很容易的。
哪知,在大长公主府里却遇上了夏薇,这段时间两人都有通信,对于夏薇的现状她还是知道一些的。
夏薇高兴地拉住容静秋的手,两人相见恨不得转个圈圈表示喜悦。
只是总有人会跳出来煞风景,容静秋听到夏薇身后有人轻咳数声,听声音颇为不悦,遂偏了下头朝夏薇的身后看去,一眼就看到了夏薇的生母夏王氏那张严肃的脸。
夏王氏这人,容静秋是极其陌生的,上辈子几乎没怎么见过,那时候的夏贵妃极其不待见娘家人,哪怕是这个亲娘,在她那儿也是排不上号的,夏王氏很少出现在宫廷中,甚至也不是宴席上的常客,没人想得罪如日中天的夏贵妃,所以谁会不开眼地请夏王氏来添堵?
夏薇一听到这咳嗽声,忙惊得转身看向母亲,然后紧张规矩地站好,“娘,”然后想到容静秋,她忙又道,“这是定远侯府的容三姑娘,我跟你说过的,她与清澜郡主都极照顾女儿……”
夏王氏这才正眼看向容静秋,她当然知道这个少女的存在,宫里的夏太后亲自安排两人相识的,只不过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人罢了。
她并不太喜欢容静秋与自家女儿亲近,毕竟在她的眼里,自家这个赔钱货是有瑕疵的,就更怕别人知道,无奈她拗不过宫里的夏太后,遂只能允许她与夏薇往来。
再想到这人会是未来的皇家儿媳,她还是按捺住性子点头道,“容姑娘,久仰大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