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静秋本身睡得就不安稳,一听到身边赵裕的动静,她有些烦躁地勉强睁开眼睛迷糊道,“出什么事了?”
赵裕转身轻拍了一下她的背,轻声地哄道,“没事,你接着睡,我去起夜一下就回来。”知道她夜里轻眠,老是做噩梦,难得今晚睡了过去,遂也不想她被吵醒,不然就又是大半夜睡不着。
容静秋模模糊糊地轻“嗯”了一声,转身继续抱着被子睡过去。
赵裕低头给掖了下被子,初夏时节晚上还是有些凉意的,然后才轻手轻脚地下床披上外衣,等他出现在寝室外的时候,已是冷了脸,“半夜三更嚷嚷什么?”
冯得保看到主子的神色不好,遂也不敢兜圈子,忙把隔壁七皇子府派人来请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赵裕的脸色是完全沉了下来,更是不满地盯着冯得保看了半晌,冯得保禁不住这压力后背都湿透了,身子躬得更低了,他能明显地感觉到主子对他的不满。
好在最后主子没有出声责备,他暗暗地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自从主子大婚以后,他就没能近身侍候过,想来肯定是容静秋背后说了他不少坏话所致,思及此,他暗暗地握紧手中的拂尘。
就在他心里极度不安时,这才听到主子冷淡至极的声音响起,“打发他回去,就说九皇子妃今日受惊了,正病着呢。”
当他妻子是他七皇子府的下人不成?他对这个七哥是越发反感,连个番邦女子都搞不定,真真没用。
冯得保不敢轻捻虎须,赶紧应声,然后就看到主子已是又踱回寝窒内,随后听闻寝室内似乎有声响,他下意识地上前几步偷听起来。
“怎么去了这么久?”
这是容静秋的声音,听起来似乎颇为不满,他不由得腹诽,真是恃宠而骄。
接着就是他家主子的声音,听起来颇为轻柔,“一时耽搁了,怎么?又睡不着了?”
随后容静秋说了什么他就听不清了,再之后传出的微弱声音,明显是人家夫妻闺房里的事情,他一张老脸不由得红透。
正在这时,门帘被人掀起,一道女声猛不然地响起,“你在干什么?”
这声音并不高,但冯得保却听得心惊肉跳,吓得赶紧转身,映入眼帘的是红裳那张严肃的脸,他不自在地无声咳了咳,最后只能努力挽尊地背着手走出去。
守在门口的绿袖厌恶地盯着冯得保看,冯得保被她看得心头火起,但这里是主子起居的主院,他不敢造次,只能敢怒不敢言地瞪了绿袖一眼,甩了甩拂尘转身就走。
冯得保满是懊恼与气愤地甩袖离去,随着风声传进耳里的是那叫绿袖的侍女与小太监说的话,“看到了吧?不自量力就这样,都说主子吩咐过不许打扰,免得皇子妃睡不安稳,偏不信,这下撞钉子吧?”
那小太监明显怕得罪他,什么也不敢说。
冯得保从未觉得自己如此丢人过,遂又给容静秋及其婢女再记上一笔,总有一天要找回这个场子。
翌日,容静秋起来时没有什么精神,梳洗过后,看到赵裕走进内室,遂瞥了他一眼,“说说昨儿夜里是怎么一回事?”
赵裕上前抢过她的眉笔锲而不舍地要给她画眉,“能有什么事,不就是七皇子府那边来人请你走一趟,说是他家皇子妃闹自杀。”
朵拉公主闹自杀?
容静秋当即一把握住赵裕给她画眉的手,猛地瞪大眼睛看向他,“怎么好端端地闹自杀?”
“谁知道呢?”赵裕不在意地道,将容静秋的手拉下,打算给她描眉,“她要死便死,难不成还能劝回必死的鬼?”
“说话真缺德。”容静秋轻嗔了一句,看到他给她画的眉还是歪的,当即一脸愤然地抢回他手中的眉笔,自己重新画起来,一会儿后,她又停了下来,急忙道:“她若是真的死了,不会边关又起战事了吧?”
这不是她乐见的事情,如果两国又挑战事,她宁可受累点去拦下朵拉公主寻死,毕竟这样对双方都有利。
赵裕冷笑道,“漠北现在没有实力再起战事,要不然那番邦公主就不会被他父兄推出来联姻,如今和谈已近尾声,漠北有多少实瞒不了人的,谈判桌上就表现得淋漓尽致。”顿了顿,“再说你当老七不会想法子去阻止吗?这番邦公主真死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他。”
容静秋这下子听明白了,八成是朵拉公主嚷着要她过去她就不寻死,以此来要胁七皇子,而七皇子早就烦不胜烦,恨不得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她,反正两家住得近,赵裕也不会放心她单独过府,肯定要跟过去,这样一来也不用担心名声受损。
这么一想,她就又恼了,伸手就去掐赵裕的腰际,愤然道,“当初我说什么来着,跟他们住得太近就是麻烦,现在你看到了吧?”
赵裕理亏,当初是他思虑不周导致如今这局面,遂只能摸摸鼻子认了。
容静秋还是不解气,吃早膳时都不太搭理他,筷子一放,就说过去客院探望贺氏,赵裕自然没有意见。
两个女人一处说话,八皇子只好在外院跟赵裕大眼看小眼,兄弟俩都颇有些无奈。
贺氏听说朵拉公主闹自杀,当即吓了一跳,随后不满地道,“她怎么戏这么多?”一想到自家府邸就在这前面的几条街上,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容静秋闻言,好奇地看了她一眼,“你就不担心她是真的寻死?”
“要真的想寻死,我们今儿个收到的就是讣闻了。”贺氏不以为然地道,她现在也烦死这朵拉公主了,一想到自个儿昨日就因为她动了胎气,心里就有了几分计较,“对了,那个蓝侧妃生的是男娃还是女娃?”
容静秋摇了摇头,“还没人来报喜呢,谁知道生的是啥?”
贺氏想想这样的丑事遮还来不及,只怕是不会来报喜了,遂也不去管了,左右不过是一份礼的事情。
哪知,两人正说着话,就有人进来禀报,说是七皇子府的人前来报喜了,说是蓝侧妃今晨生了个小皇孙。
容静秋与贺氏相视一眼,对于蓝侧妃生的儿子,容静秋早知道结果并不意外,贺氏却是有些羡慕。
“怪不得会大喇喇地遣人来报喜,估计是有了儿子,觉得面子上过得去了,也就不怕人知道这样的丑事了。”
听到贺氏这番话,容静秋只是笑了笑,把侍女煎好的安胎药端到她面前,“别管人家生儿还是生女,八嫂顾着些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