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风云起,汉匈战事忙。
固原大战硝烟刚刚散尽。
在赵广不留俘虏的命令下,汉军正在分区域清扫战场。
魏容这个精力旺盛的家伙闲不住,又带着虎步营将士去一个又一个戳死躲在尸堆中的匈奴败卒,还别说真让他发现了十来个倒霉鬼。
每发现一个,魏容就大叫一声:“杨兄弟,你看到了吗?我老魏给你报仇了。”
被魏容这般一搞,劲弩营、无当营等各部将校也来了劲头,寇林、陈同、张护雄纷纷下场,要与魏容比一个高下,看看谁发现的匈奴溃卒多。
与刘豹换了战马的栾提乌丹没能逃遁,大宛马的红色太过显眼,速度再快也敌不过汉军连续的围追堵截,栾提乌丹没有办法只能弃马步战。
魏容到来之前,伤了大腿的他本来在几具匈奴尸体后面好好的藏着,以他的经验,只要躲过这一阵的清查,待天黑之后,他就有机会逃走。
但现在,栾提乌丹却躲不过去了。
魏容这个杀千刀的汉将,长的五大三粗,但却如此的奸诈,当真是不当人子。
栾提乌丹艰难的挪动了下被踩断了骨头的右腿,抓住一枝狼牙骨箭,准备等魏容到近前时,以命搏命一场。
谁知道他这微小的挪动,让正在清扫另一面战场的寇林瞧了个真切。
寇林大步冲了过来,手中钢刀用力朝死人堆里一捅,正好刺在了栾提乌丹本来就伤的右腿上,这下子栾提乌丹再也忍不住了,惨嚎一声身体下意识的想要翻转过来。
魏容见寇林这老伙计来抢自己的饭碗,心中正自郁闷,忽见死尸堆中一个身影跳起,眼急心快的他立即横刀一扫。
“噗!”栾提乌丹躲闪不及,被魏容一刀切中腹部,立时抽搐着仆倒于地不起。
“魏大,你抢我功劳?”寇林大怒,到手的功劳又被魏容这个杀胚抢走了,他真是好不甘心。
“哈哈,寇二,我不是说你,这捡尸也是一门学问,你跟在我后面,好好的学。”魏容哈哈一笑,甩了甩刀上的血迹,转身去寻找下一个目标。
这两人交情就是这样,打打闹闹,吵吵嚷嚷,若是没其他人,两个人能吵个半天,要是有其他人,则立马一致对外,同仇敌忾。
随着时间的推移,汉军将士将匈奴遗弃在战场上的未死伤卒一个个的揪出,把他们丑陋的头颅堆放在固原道旁,渐渐筑成京观一座。
匈奴虏贼刘豹,毙命于此!
在京观的最前面,还有一行弯弯丑丑的大字,出自魏容这个粗汉的手笔。
赵广不屑这等青史留名的儿戏。
刘豹,一个垂垂老矣的部落蛮酋而已,不值得他赵大君侯动笔,要是他儿子刘渊的话,或许勉强够格,毕竟是建立了前赵的皇帝。
匈奴人和流寇进入关中以来,在冯翊、京兆一带烧杀抢掠,城池被洗劫一空,民众被屠杀哀号,就连长安大城也几乎毁于一旦。
正月隆冬寒冷的天气。
抑制了病菌的生产,京观堆积在一起,不用多久,就会变成一个个白骨架子。
此役,赵广以步卒为主的三万汉军对战匈奴刘豹一万七千骑兵,依托预设有利地形,弓弩兵、重步兵、轻兵层层拦截匈奴精骑的进攻,再亲率骑兵猛冲匈奴中军,一举斩杀左贤王刘豹。
过程讲起来很是容易,但实际上却是惊险之极。
要是虎步营没有缠住刘渊,结果会如何?
要是刘豹并不老迈,狼旗转移的速度再加快一点,又会如何?
还有就是赵广冲在最前面,万一要是碰上一个匈奴愣头青,将赵广给打败了,又怎么样?
赵广在战场上的表现,还有这些个疑问,让被指派看押长安负粮兵的李特、李庠、李流兄弟既感到心惊,又感到惶恐。
李特这一仗没捞到什么功劳,赵广对李氏建立的成汉政权,虽然没有不好的印象,但李特、李流、李庠三兄弟也不是甘居人下的主,让他们实力增强,那不亚于是给自己挖坑往下跳。
“二哥,这赵阎王真是狠呐,这么多胡虏,说杀就杀,怪不得蜀中传言.........。”李流刚刚从略阳过来,对赵广还无多少畏惧之心。
李特啪的一记打在李流头上,低喝道:“不要命了,赵阎王也是你能叫的,叫君侯,或者将军,这汉军上下,谁敢说他一个不是。”
李流被大哥一记重击,又被喝斥了一顿,只能低垂下头,不敢再有反抗的念头。
“二哥,这汉军藏龙卧虎,我们兄弟呆在这里,无有出头之日,还不如觅了机会,早些离开才是。”李庠也有些不快,蹲在地上画着圈圈说道。
就在李氏兄弟商量出路的时候,被他们看押的那些负粮长安百姓却闹腾起来了。
匈奴人败逃。
被他们强行征用,充当负粮和两脚羊的长安汉人有近万余人,他们中间大部分是城中的普通平民,还有少数来自士族公卿家的子弟。
长安粮秣几近一空,匈奴人带着这些汉人进军,目的其实就是一个,军中有粮时先吃粮秣,粮秣没有了,那就吃细皮嫩肉的两脚羊。
“他们,他们在砍人头颅,真是太残暴了。”负粮队伍中,一个穿着宽袍峨冠、锦锻衣衫,脸色白皙的年轻士子惊声叫喊。
“司马家的恶仆,怎么还没死,快闭嘴吧!”
“谁在乱说话,想死的话,就滚出去,不要害人。”
“快滚,你们这些高门子弟,只知道一天天的空谈,长安就是毁在你们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