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至此,阿绫心中的烟花就放得更欢腾了。
“过来。”
百里臻的声音响起,就好似突然之间,一桶冷水从天而降泼了下来,阿绫心中的烟花被瞬间浇灭,只留下一星半点将灭未灭的火星子,并一地冷水,和在冷水中逐渐化开的碎火药渣子。
她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见阿绫如同脚下生根一样立在原地,百里臻又叫了一声:“过来。”声音比方才更加冷然,不带一星半点的人情味儿似的。
阿绫打了个愣怔,醒过神来,忙三步并两步地走了过去。
走到百里臻面前,站定。
其实,她基本可以猜出某人要说什么话了,只不过,即便她确实是明知故犯,也要在面子上压一压自己的念头,表现出一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可怜无辜的模样。
明着和百里臻对着干,那才是最不明智的选择。
“殿下。”阿绫规规矩矩给百里臻行了个礼,丝毫没有自己顶了一脸“惊悚”妆容的自觉。
百里臻这会儿早就没有初初看到她这副鬼模样的僵硬,只是动手翻了一页书,而后闲闲地道:“看来你那两个丫鬟的手不想要了。”
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阿绫当场就想反驳,但是想了想,说出口的话便变成了,“殿下这是说哪里话?可是我家那两个丫头碍着殿下什么了?”
她总不能直接为春杏秋桃开脱说,这脸上的妆是她自己画的吧,不然,那不就成了不打自招吗?这事儿,自然还要百里臻先起头。
反正,他若是不说,她也不说,怎么都不说。
百里臻眼皮微微一抬,又是瞥了阿绫一眼,这次目光便顺畅地落回了自己手中的书上,仿佛里面的精神食粮根本不够看一样。
“太丑了。”百里臻一边看着“精神食粮”,一边向阿绫吐出“糟粕”,“画出这副丑模样的手都该拉出去剁了。”
阿绫:......
虽说眼前这个局面达到了阿绫的预期,成功恶心到了百里臻,甚至百里臻这个头也已经起了,下面她再接话茬也不难,但是......
这语气听着怎么就那么招人嫌弃呢!
丑就丑吧,居然就这么直接地说出来,如此理所当然大义凛然的,倒是顾及一下面前被说“太丑了”的人的颜面吧。
而且,“该拉出去剁了的画出这副丑模样的手”......这说的,可不就是她的爪子吗?
阿绫不仅没有获得丝毫的胜利感,甚至因为百里臻接连不断的“丑”字攻击,而成功获得了一肚子的火气。
很显然,这个男人是故意的。他显然洞悉了她的一切心思和小算盘,故而反其道而行之,目的就是为了看她在“获胜”的同时,吃瘪。
生气对身体不好,阿绫心想,同时一边还在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让百里臻得逞实在不是她的所愿。
“殿下......这事儿还真不赖我家那两个丫头”阿绫压制住自己的脾气,尽量好声好气地道,“其实吧......您看到的这副模样,是我自己画的,和她们俩没关系的。”
明明被骂了的是她的脸,如今却还要反过来好声好气和这个男人打商量,哪有这样的事情?想想阿绫都忍不住郁卒。
而且,还要在他面前承认,“这副丑脸就是我自己亲手画的”,也太卑微了吧。怎么想怎么都觉得,让人郁闷得想呕吐。
她就真不信了,如今到了这儿,百里臻还能为着这档子事情,和她掰扯要不要剁了她的爪子?
“你是不是以为说你自己了,本王就不能耐你何了?”百里臻翻了一页书,同时反问道。
阿绫觉得,这男人真是聪明得成精了。
反正从一方面理解,她这是替手底下的丫鬟们顶缸;从另一方面理解,就是她自己干的事情自己背着,不管怎么样,她都算计着百里臻,因为有她本人掺和在里面,所以他无法轻举妄动。
而百里臻,却是洞悉了她的心思,于是便跳出现状,反过来将了她一军,让她无路可退无话可说。
然而......
阿绫之所以是阿绫而不是别人,当然关键之处,也在于这种时刻的反应。
只见她浅笑了一下,道:“殿下英明,正是如此。”
倒是......承认得大大方方,干脆利索,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特别,厚脸皮。
也是,这“厚脸皮”就是她那小爪子自己画上去的呢,不仅厚,还特别丑。
百里臻也是想不明白了,怎么阿绫这丫头书也读了不少,道理也知道不少,偏生就是对美丑不分,愣是把自己的脸给搞成这副鬼样子。
——无言:殿下,咱们主仆俩终于想一块儿去了呢!
也许......不是不辨美丑,而是单纯为了气他......
百里臻指了指收叠靠车壁立着的小矮凳,示意阿绫:“搬过来。”
搬过来???搬过来干嘛???
阿绫顶着满脑袋问号,把那小矮凳搬到百里臻面前。
“支好。”百里臻又下了一道命令。
好的,支好。阿绫乖巧照做,反正嘛,又不难。
百里臻这厢终于放下了手中的书,而后上下打量了阿绫一圈。
“坐下。”
------题外话------
沙雕小剧场:
阿绫:搬过来,支好,坐下......
臻臻:重复得很好。
阿绫:不,不是,难道你不觉得这个流程就像......
臻臻:训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