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铳果真冻到发烧。
38.7摄氏度。
“笨蛋不是听说不容易感冒吗?”曾楼迦拿着电子温度计测量一遍,认为不够准确,取出水银温度计又测量一次。
赵铳脑门上顶着冰袋,钻在棉被窝里半躺半倚,像抱病卧床等人伺候皇帝陛下,朝曾楼迦软绵绵道?,“迦迦,朕不能动了,你反攻的机会来了,不要客气。”
虽然不厚道?,曾楼迦内心深处竟松了口气,病魔来得真是太及时,不然赵傲天一到晚上就会像发情的猴子一样上窜下跳,他背后的淤肿立马曝光无疑,哪里像现在这样轻松装病。
赔偿给赵铳更多的温柔,曾楼迦取来一瓶淡粉色的药水,往瓶盖里细心倒了30ml,叫赵铳仰头吞下。
赵铳舔舔嘴巴,“什么琼浆玉液,这?么好喝?”主要是不苦,赵铳最烦吃药,小时候他家那个家庭医生总给他喝中药,苦得胃疼。
"布洛芬。"曾楼迦又递给他温开水,“你现在算是高烧,喝这?个半小时内会浑身冒汗,即使是热到要死,你也要钻在被子里,胳膊腿绝对不能伸出来。”
“听老人常说,冻感冒要蒙汗,把汗发出来病就好啦。”
曾楼迦把他的整个肢体用棉被捂得结结实实,严丝合缝地包裹好每一个角落。
赵铳显然很高兴自己被舒坦地伺候着,病恹的神情里钻出新芽一般的欢愉。
曾楼迦找了块软枕垫在椅背上,竭力装作舒服地样子坐在床边。
赵铳睁着眼,“迦迦,你也休息吧,你自己也感冒了。”眼神里带着钩子的,拽着曾楼迦的身躯,担忧地说着反话。
其实是想求一起联通温暖的小被窝。
曾楼迦单手撑着下巴,冷飕飕得肿痛直往骨头里钻,索性戴着口罩足以遮掩全部伤痕。
留给赵铳看到的部分,都在闪烁着温馨光辉。
“我还不太困,你睡吧。”主要得谨防着床上的大型多动症儿童,发汗的时候一定会把被子踹掉啦。
赵铳的眼睛增大一圈,“其实我也不太困。”
“那我讲个故事给你催眠一下,”曾楼迦反手拿起一本书,清润的嗓音隔着口罩渗透出一股股无形地肃穆。
“很久很久以前,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音乐教学中心坐落于比兹塔.阿莱格雷地区,据说是是距离圣地亚哥老城最近的一片绿地,那里聚集了众多学术研究机构,被形容为“大学公园”。只要你站在不同?距离观察这?个建筑,会有?不同?的感受。从远处看,建筑物宛如磐石落在草丛……边界被扭曲,光与影在石材上以颤动的线条把建筑划分为七层。继续靠近,形体被彻底粉碎,于是碎片跳了出来。”
“停停停!”赵铳无力地喊着,“这?是故事吗?这?是《圣地亚哥德孔波斯特音乐教学中心简介》,曾楼迦你这?帅哥坏得很。”
“听了这?种?玩意儿,老?公能睡得着吗?你想鲨了我以后,当建筑界独领风骚的俏鳏夫啊!”
不行,不行,他的温度好像增高了,全身冒汗不止。
好好好,曾楼迦把书一抛,撂在上铺。
赵铳撅起嘴,“不知道总长度达188cm,拥有永恒帅气?的大宝贝,能不能求曾妈妈晚安香吻一个?”
被子里鼓起两个包,反复摇动着,“算了,算了,别再把你传染得更厉害了。”
不要就是要。
曾楼迦浅笑,笼罩下巴的口罩上掀开一条缝隙,露出嘴巴在赵铳滚烫的唇瓣上亲了一口。
“祝我的大宝贝早日康复,并祝好梦。”
赵铳好像烧得更厉害,呵呵笑着闭上眼睛。
曾楼迦怕他半夜温度增加,一直窝在椅子里面打盹,浑浑沌沌地醒来一次就替赵铳换一个冰袋,再掩紧被子。
印象里的赵铳狂傲无礼,无法无天,时隔一年竟变得和善亲人,受人捧奉,如今再看,生病的模样还挺有点稚气?难脱的可爱。
人总是随着时间段的不同?,不停地调试出最适应于环境发展需要的模式。
曾楼迦触碰生疼的脊背,所有?人都在进步,似乎只有他自己还举步不前,停留在原先那个不怎么会为人处世?的高中阶段。
许是累得紧了,曾楼迦脖颈靠着在椅背上直接仰头睡着,赵铳浑身出汗后隐隐舒服许多,沉坠的脑袋似乎排空不少杂质,迷糊里睁开眼睛。
正看见曾楼迦熟睡后的表情十分痛苦,抽抽噎噎的喉音似乎在喊着救命。
估计是梦魇。
赵铳伸出手去拉他,“迦迦,进被窝里来睡吧。”
曾楼迦的喉咙里持续性地咕噜着,“走开!走开!!我不想穿女装,我不是女人!”
他的脸上堆满恐惧,忧思,或者像濒临绝望的某种?诡谲多变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