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她的心里有些诧异和慌乱,这相府小姐是怎么回事,怎么像是知道她的计划似的?不过,阿朔告诉她这药只有轻微的毒性,借着太子惯用的香料催发才能起效果,不会让太子府的人查出来,也不会立即要了太子的命,所以她才能这么安然的将药给送来。
于是她心一横,将药重重往桌上一搁,故意语气冷淡地说道:“阿青哥哥,你若是不愿喝就算了。”
百里青扫了唐玉斐一眼,接触到唐玉斐带着些哀求的目光,微顿了顿,却还是抬手缓缓去够那碗药,纤长羽睫敛了眸中的情绪,让人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
可态度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他果然,还是会选择喝桐阳郡主的药。
唐玉斐的心里涌出浓浓的失望和愤怒,不等百里青端起那碗药,她大步上前将碗夺了过来。
“大胆!你敢对本郡主不敬?!”桐阳郡主的脸上闪过几分狰狞,摆出了郡主的架子。
“郡主别这么小气,既是补药,先让本小姐尝尝。”唐玉斐挑衅般对桐阳郡主一笑,随后在她震惊的目光中将那碗药一饮而尽,随意抹了抹唇角。
唐玉斐望向百里青,却看到他眉毛皱紧,脸色冷的可怕,无尽寒意自他身上一点点渗开,尽数朝着唐玉斐劈头盖脸席卷而来。他站起身,语气冷淡:“来人,将唐小姐送回去。”
立即有侍从听命前来要抓唐玉斐。
唐玉斐却喝道:“本小姐自己会走。”突然的威严令侍从们想起了她的身份,纷纷犹豫了。
她抿唇笑了笑,似乎有几分自嘲。
也是,百里青为什么要相信她?她抬手将空碗狠狠砸在地上,飞溅的碎片吓得桐阳郡主和她的侍女急急后退,苍白了脸色。唐玉斐看了百里青一眼,眸中骤然黯淡了下来,满是是难言的失落,终究一句话都没有说扭头离去。
那药果然厉害,肚子已经开始翻滚痉挛,疼得她必须死死咬着牙才能不让自己在桐阳郡主面前丢脸。她的骨子藏着倔强,硬是挺直了背一声不吭地走着,眼睛却渐渐模糊了。
不就是不让他喝药吗,至于发这么大的火吗?桐阳就这么重要,重要到可以让他连身体都不顾了,明明她这么拼命的想要保全他。
她怎么这么可笑?
唐玉斐终于忍不住抬起袖子狠狠抹了抹眼睛,脸色越发惨白。
百里青静静地看着她走远,将她的动作尽收眼底,看到她抹泪的动作时眼角微微一跳。他无意识地垂眸看向地上的碎片,眼底露出了几分茫然和无措,默然不语。
她似乎,总是对自己露出那样的眼神。曾经他也这么看过某个人,想到这里,他心底有些不舒服。
“阿青哥哥,就算是唐相国也不敢对你如此不敬,我看她真是无法无天了!”桐阳郡主回过神来,急忙要去拉百里青的袖子。
可不知怎么,百里青竟然不着痕迹地避开,让她摸了个空,桐阳郡主愣住。
他清冷的眉宇间带这些疲惫,嗓音低沉地说道:“桐阳,你回去吧,本宫累了。”
桐阳郡主心里一惊,太子有多久没对她用过这个自称了?怎么会……可她这时候不敢逾越,也不敢多问,只能不甘地带着红莲离去。
房内安静了下来,不远处的香炉腾起袅袅烟雾,缓慢而旖旎。
百里青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然在发呆,唤了一声夜枭。
夜枭果然应声而来,只是脸色很不对劲,似乎有话要说,却终究还是低下了头。
“跟着唐小姐,将她安全送回相府。”百里青想了半天,发现自己居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胸口涌出一股异样的感觉,半晌才干硬地吐出这样一句话。
“是。”得了命令的夜枭离开,房间内又深陷沉默。
唐玉斐让人扶上了轿子,帘子刚一放下,她终于再也撑不住吐出一大口血雾来。软软地靠在轿子一角,将小小的身体蜷缩起来,腹中依旧疼痛难忍,她的额上早已满是涔涔冷汗,脸色宛如白纸。
方才的愤怒和失望已经重归平静,她闭着眼默默想到,总归是自己喝下了药,不至于让百里青受这份苦楚。
这么想着,她的意识缓缓流失,逐渐陷入黑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