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么！”
刘妙看清楚他的脸，心中生出一股莫名其妙的怒气。
小太监似乎被踹懵了，一屁股坐倒在地上，神色犹带几分茫然。
过分白皙清俊的脸，太监服都遮不去的清贵气，最刺眼的是那一双懵懵懂懂看过来的眼睛。
那双眼睛，似汇聚了天底下至真至澈至纯至净之物，干净的不像人间所有，却又美得惑人心神。
熟悉的过分。
难怪青娥那小丫头轻轻巧巧就被骗了。
刘妙轻哼一声，扭过头去。
她的声音清甜，还带着软软的稚气尾音，可是做出来的仪态却让人火大。
他突然站起了身，上前了一步。
刘妙看到他突然走过来，下意识往后缩了缩，昂着头看他。
柏林心里偷偷说了一句：小纸老虎。
他取过搁在床尾的罗袜，在刘妙阴沉的注视下，握住她的一只小脚。
当然，还是被踹了一脚。
柏林无奈地看着她：“我只是想给你穿个袜子。”
刘妙一把夺过他手中的袜子，扔在地上，阴冷的眼神上下扫过他。
“你什么东西？嗯？也敢肖想我？”
接着她那双冷淡的眼睛上下扫了扫柏林，在他胸口那片凝固蛋液停了停，又哼了一声，嫌弃地说。
“真脏。”
说完自顾自躺上了床，面朝墙壁，被子往头上一罩。
柏林有一点点生气了。
他被人用鸡蛋扔还不是为了给了她的蛋羹？
想着要是一味软弱奉承，反倒令人心生怀疑。他忍不住走上前去，想把她从被子里揪出来。
她力气很小，他揪了一下就轻易地扯开了被子一角，刘妙在被子下恼怒地看他一眼，手一重又盖上了。
柏林也就突然顿住在原地。
他低头看看自己脏污的外袍，轻轻笑了一下——
其实她也不算太坏。她用被子蒙住头也许是给他空间换衣服。
他想，其实刘妙一个花季少女，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冷宫，今天还差一点被烧死，脾气诡异一点完全可以理解。
柏林退回去，赶紧从柜子翻出一套衣服，迅速脱下了沾了蛋液的外袍，忍住寒颤，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可换好一扭头，发现床上那货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坐了起来，正静静地打量他。
毫不收敛的视线在他身上游移，划过他的胸口、腰腹，再往下，最后抬头对上他的眼睛，没有任何闪避之意，反而轻佻地一笑。
被一个少女这么看着，一股强烈的羞恼之意突然烧红了他的脸颊。
他刚想说什么，刘妙突然站了起来，青丝万缕垂至腰际，一步一步微微荡漾着向他走来。
她走到他身边，突然伸手，手搭上他的脖颈，灵巧地帮他翻好了衣领。
柏林顿时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刘妙收回了手，神色依然淡漠。
“你拿了鸡蛋回来？”
她问。
“嗯。”
“侧殿里有一盆韭菜，你去剪了，帮我做一碗韭菜炒蛋。”
柏林一听做菜，就为难地皱起了眉。
“我不太会做……”
刘妙的眼神又转而微冷。
“……不过总还可以试试。”
柏林在心里说：不要嫌弃难吃就成。
他退出房间，去了侧殿，发现果然有一盆韭菜。
为了能多吃几顿，他只折了一小半。边折边想，在冷宫种韭菜，小纸老虎还蛮有居家气息。
可在古代做菜可不是件容易事。
劈柴、烧火、下锅……等他灰头土脸地把成品端出来，日已西斜，一抹残阳映照宫瓦，金光洒满了一方檐角。
嗯，做的差也不是他的厨艺不行，是条件不够。
就这样他都能做出一盘菜来，柏林的心里突然产生了满满的成就感。
他走在被落日斜照的回廊，像是踩着一地金辉，手中的鸡蛋散发着温暖的香气，渐渐飘远了，空气里都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这种好心情一直延续到他把盘子递给刘妙。
她拿着筷子，戳着炒蛋划拉了一下，嗅了嗅味道，脸上闪过一抹嫌弃。
她把筷子一搁，突然说：“不吃了。”
“你不吃？”
柏林忍不住瞪大眼睛。
他花了这么久做的说不吃就不吃？
“浪费不好吧？主子。”
他上前说道。
刘妙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很随意地说：“那你吃。”
柏林定定地看了她良久，还是接过了盘子。想了一想，划拉了一半出来，夹起其中的一块鸡蛋直接往嘴里塞了一口。
唔，虽然难吃了一点……
好吧不是一般的难吃。韭菜烧焦了，散发着极苦的焦味，没有调料，他就加了一勺雪蜜，配上鸡蛋就像……
暗黑焦糖韭菜布丁。
他囫囵咽下去一口就停住了筷子。
刘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不知道哪儿的心气上来，他夹了一大块，嚼也不嚼就咽了下去。嗯，其实他做的菜除了烧得焦点、味道差点、配料奇怪点，还是很好吃的嘛！
她乌黑的瞳仁一眨不眨地盯视着他，柏林又想着，会不会她一开始说不吃是想让他先试个毒？
他把剩下一半递给刘妙。
“这下主子可放心了吧？”
她笑了，竟然微微露了两个酒涡，一瞬间如同春花一同绽放，绮鸟在枝头啁啾。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