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为火葬场?
柏林跟着那个酒店经理打扮的人去某个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的时候,心里反反复复,问自己这个问题。
火葬场:种下什么因,就收什么果。
他到地下室,看到那些锁链、项圈,奇奇怪怪的瓶瓶罐罐,还有一个冰冷的手术台,整个人都不太好。
更可怕的是,原主的记忆一瞬间涌入脑海中。他看到一个穿着黑色吊带裙的明艳少女被蒙住双眼,安静而瑟缩地坐在地板上,项圈和锁链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
小精灵。
他的攻略目标。
柏林闭上眼睛。他真想揪住原主的衣领问他:“人否?禽兽否?”
“酒店经理”在一旁絮絮叨叨。
“您知道,小精灵的反侦察手段非常高明,我们根本找不到任何痕迹。唯一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她并没有出城,我们查了往来的……”
柏林环顾着四周,目光落在那个巨大的手术台上。他的手拂过冰冷的金属表面,画面就像渲染一样,关于手术台的记忆回笼,鼻端突然出现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他胃部抽搐了一下,差点要干呕。
他曾,在这里,亲手砍掉了小精灵的一根手指。
变态。
而他现在不仅要继续装成这个变态,还要给他洗白,最重要的是,要把小精灵追回来。
柏林觉得有点难。
这次的攻略目标,是一位神偷。
在这个时代,神偷,几乎已经成为绝技。
但不是没有。
对于他们这种行走在灰色地域的人,一位神偷就像唐僧肉一样珍贵而吸引人。
而目标更是神偷里的佼佼者。几乎没有人、没有事物能够掌控她,所以这个圈子里的人都渴望可以捉住她,却只能在眼睁睁看着她的背影远去后,又恨又爱地叫她一声Pixie(小精灵)。
作为赌场老板,原主成为“教父”之后,当然想把她收入麾下——
别人,包括他的属下们,都这么想。
只有继承了原主部分记忆的柏林心里清楚的很,原主早就对她产生了不可言说的情感。
“酒店经理”还在啰啰嗦嗦。
“经过我们的排查,我们初步锁定了几位可疑人物,他们……”
“住嘴。”
柏林冷冷地打断。
他看了看这个原主花大价钱请来的侦察专家,内心有一股怒火在燃烧。
“酒店经理”愣住。柏林深呼吸了一下,反应过来,他刚刚把情绪发泄在了不相干的人身上。
他揉揉眉心。
“请继续说吧。”
*
柏林没想到全力查了一星期,居然在酒吧偶遇了伽碧莉。
她看起来并没有认出他。
也是。
原主那个变态喜欢蒙人家小姑娘眼睛。
这其实稍微有点好处。至少他可以套个马甲……
这么想着,他推开酒店套房的门,看见那群西装男正拿着各式各样的锁链、项圈、鞭子……
还讨论得兴高采烈。
“你们看看这个,结实!”
“结实有什么用?小精灵要是会被这些把戏伤到,她也就不会被称作这个名号了。看这个!”
“诶!你们看,这个好,有倒刺……”
“你们在干什么!”
柏林忍不住暴喝。
西装男们立即放下手中的一切,抬头挺胸屏息凝神,站成一排,齐齐向他鞠躬。
那架势,就差说一句“恭迎皇上回宫”了。
柏林走到那堆东西前,像收破烂一样,乒乒乓乓全都拢到一边。
那个黑人老哥以为他不满意,赶紧凑过去。
“您看看这个。”他献宝似的递过去一个手铐,“试试看,这个手铐看上去普普通通,实际上……”
他拧了一下。
“实际上……”
“够了!”
柏林忍无可忍,一把夺下手铐。
他刚刚想说什么,只感觉一股电流手铐开口处发出,急速流遍全身,紧接着全身麻木,连动都动不了。
他倒下去,看到黑人老哥的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惊慌地向他伸手……
然后他们两都被电倒在地上。
这手拷居然还带电击功能。
这个悲伤的故事告诉我们,哪怕别人说的话你再不想听,也不要轻易打断。
他仰倒在地上,肌肉痉挛,呼吸困难,全身灼热。看着一众西装男像进了油锅的蚂蚁,抱着头奔来走去地哇哇乱叫,内心对他这个教父的势力产生了深深的怀疑。
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只戴手套的手。
手铐被抽走,柏林感觉到呼吸渐渐复苏,手指也可以微微活动。
他挣扎了一下,站了起来。
看来不是劣质产品,对身体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他稍稍活动了一下,听见西装男们迅速安静下来,恭敬地向柏林身后叫了一声“梅夫人”。
柏林转身,只见一个冷艳的女人站在身后。
和“小精灵”一样,这位“梅夫人”也有个江湖代号,人称“梅杜莎”。
她是原主父亲曾经的得力助手,也是绯闻情妇。
柏林心中百味杂陈,叫了一声“梅姨”。
“梅夫人”年纪不小,五官带有西方人特有的精致和锋利,紧身黑衣,端庄肃穆的像个修女。
若是按照容貌来说,她还真不像一个“梅杜莎”。
她抱胸环视四周,把柏林按到沙发上,检查了他的瞳孔,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小皮箱。
皮箱里有各种瓶瓶罐罐,柏林也在一瞬间想了起来,这位“梅夫人”的特长是配制化学药剂。
尤其喜欢,研究蛇毒。
她拿出几瓶试剂,按比例配好,注入注射器,分发给众人。
“快点注入解药。”
她边说,边拿出一瓶香水,往自己身上喷了许多,一阵醉人的芬芳迅速在室内扩散。
众人忙不迭地往自己胳臂上打针。
柏林捏着那只注射器没动。
“梅姨,您这是做什么?”
“我们必须在今晚抓到小精灵,这次要让她长长记性。”
她带上护目镜,隔着镜片审视着柏林:“阁下,您没有必要出现在这里。请您站得远一点,这是我新研制的香水‘二醚’。”
柏林坐回了那张宽大的木沙发。
“不,”他双手交叠在大腿上,“我命令你们,不许对她出手。”
梅夫人表情变都不变。
“阁下,恕我不能从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