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熙轻轻笑了,她问:“驸马可知临安在哪里?”
这可让柏林愣住了。原主整天都在关心长安又流行了什么衣裳妆面打扮,从未出过长安城,地理知识几乎等于零。
他迟疑的说:“在南方?”
这次李淳熙终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是啊,在南方。”她的声音沙沙的,有一种特别的缱绻:“等我们到了那里,我就带你去看三秋桂子,十里荷花。”
*
走在宫道上,柏林一阵后悔。
刚刚那样好的气氛,他只需说一句“好”,也不至于如此尴尬。
他当时不知怎么,脑子一抽脱口,反问了一句:“你怎么知道?”
病弱公主也没出过长安城,但是他随之一想,觉得自己的问题实在愚不可及——
她可以看书啊!
他看到李淳熙嘴边的笑容慢慢的收了回去,只恨不能读档再来过。
却见她的神情变得怀念,还带着一点淡淡的惆怅。
“我父君就来自临安。”
哎,这个柏林知道一点。
谢侍君并不是长安人士,似乎是南方人,家中也无甚背景。他的出现似乎像天降,消逝得也同一场梦一般。
原先的长安第一美人,故事也传奇得很。
那年一位少年公子,白衣胜雪,容色无双。骑着一匹马,佩着一柄剑,就打南边一路游历到了北边。
他博学多识,言谈幽默,交友广泛,但这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他到了长安城之后,产生了著名的三胜景。
第一胜景,乌云逐月。
公子到了长安城门口,发现一片乌云正压在头顶上。可奇就奇在另一片天空却是清澈晴朗,日光照下来,自然地分出了两片地域。
公子不喜欢乌云,策马狂奔起来。就在他刚跑出乌云边缘的时候,乌云底下竟然下起了雨!而这片乌云在风的吹动下缓缓往他这边飘了过来!公子无法,只能再狂奔。众人只见一位潇洒飘逸的少年公子骑着白马,一骑绝尘,不,是绝雨。万千雨滴就洒落在他身后,但他身上一滴水都不沾。许是为了不想被淋雨,众人也跟着他狂奔起来。在之后,许多人不明所以,只见一个公子领头身后一片追随者,凑个热闹,也跟着狂奔起来。
这天长安城的众人跟着这神秘的公子从长安城的一头奔到了另一头。最后云销雨霁,彩虹在身后映照,公子翻身下马,在众目睽睽之下只折了郊外的一枝桃花,仿佛只是来赏景踏原。
第二盛景,醉卧美人溪。
公子爱酒,善吟诗,爱博戏。这天去了个长安文人组织的曲水流觞宴会,看似附庸风雅,实则是因为兜里没钱喝酒,到这些宴会上去打个秋风。
秋风打到一半被人看出来了。公子仰天大笑,踉踉跄跄一不小心竟然跌进了溪水里!却只见他没有沉下去,反而漂浮在溪水之上,顺着溪流一路往下,闭着眼睛一边吟诗,一边拿溪水中的流觞饮下。
据说那溪水本来没名没姓,因为有这一出,所以才叫做“美人溪”。
第三胜景,漫天红雨。
公子在长安城出了名,连女皇都想看他一眼。
于是她乔装打扮成一个未出阁的小姐,溜出宫去和公子见了面。
女皇有腹有经纶,公子有惊世之才。他们两个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很快引为知己。女皇谈吐不凡,根本不像个未出阁的少女,公子看破不说破,日日在相约之地等待。
逐渐日久生情,女皇下旨让公子入宫,自己却扮作少女模样和公子演了一出棒打鸳鸯的好戏,说要跟着公子私奔。
谁知公子义正言辞,表明自己既然已经接旨,生是女皇的人,死也是女皇的鬼。
女皇大概生了一场自己吃自己醋的脾气。却意外地在将公子迎进宫的那一天,见到了漫天飞扬的花瓣。
公子不知道用了什么办法,策划了这一场红雨,还有一场盛大的求婚。在之后公子进宫,长安城只剩传奇、不见人。
柏林听完,只感觉到深深的可惜。
谢侍君被腰斩之后,就再也没有人敢说这些传奇了。李淳熙复述着这些往事,脸上也浮现出淡淡的神往和孺慕。
有这样的父亲,大概是子女一辈子的榜样和骄傲吧。
只是可惜,可惜……
柏林突然产生了一种冲动。他突然问:“你想不想看?”
“什么?”李淳熙没有反应过来。
“看这三种盛景。”柏林说:“其实红雨胜在出彩,漂在溪水上只要掌握一些游泳技巧,就是乌云逐月有些难办,但是……”
“容湛。”李淳熙猛地打断他,脸上的表情渐渐变了,带着一种被侵犯的愤怒和冷意。
“你要当第一美人可以……”她抿了抿唇,想是想把之后的话咽下去,但终究是感情战胜了理智,她说:“这般景象都是要讲究天时地利人和。是,天时地利可以等,但没了那个人,他人也不必东施效颦。”
她未等柏林应答,拂袖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后宫,相君->皇妃,父君->母妃
不过是我乱取的嘻嘻,架空大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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