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审判官?”
我回过头,对上他惊讶的眼睛。
很显然,他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被有意无意地引过来的。看着那双清澈不含一点杂质的眼睛,我心弦一动,然后鼓噪的心跳慢慢平静下来。
不管怎么说,没让他看见那样血腥和凄惨的场面,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将眼睛从他身上移开,粗粗扫过跟在后面神情各异的几张面孔。
最夸张的莫过于二号的表情了。她哪怕尽力在掩饰她的惊愕,情绪还是从她瞪大的眼睛、微张的嘴巴和额头上的冷汗流露了出来。她对上了我尖锐的视线,慌忙地低下了头。
三号向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像只宠物一样黏着他的大腿,紫眸中什么情绪都没有。再看四号,微微惊讶闪过她的面庞,然而转瞬便镇定下来,甚至往前跨了一步,想要说些什么。
我心中冷笑一声,已经有八分肯定。不过找到凶手对现在的我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在我搞懂这一切之前,不能让别人发现“融合”的秘密。
“审判官小姐,您怎么在这?主席呢?”
他在四号说话之前先发出了疑问。
“嗯?”看着他真挚的急切的目光,我就不能好好说话,反问道:“我和主席的行踪需要向你汇报吗?”
“不,不是这样的,我只是担心……”
他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我在心里笑了一下,看向四号。她微微避开了我的视线,连她自己都没发现,她把向前的那一步给退了回去。
刘妙不太顾及,但李淳熙懂得恩威并施。“既然是新人,大晚上就不要乱跑,”我主动往外面走,经过他身边说:“最近基地多了很多感染者,大家最好还是小心点。”
我一往外面走,他想起主席的浴室可不是什么能待的地方,也跟着往外面走。他一走,三号和二号也稀里糊涂的跟出去,只有四号还留在原地,似乎在思考什么。
等我们都快走出房间了,她突然叫住我说:“主席去了哪里?你刚刚为什么锁门?为什么不应声?”
真不愧是她,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当然,我可以骗她,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说出来的谎言绝对拙劣不堪,并且一旦说出一个谎言需要更多个谎言去弥补。我不如就说实话。
“啊,我来的时候,主席的确还在。”我指了指里面那一件浴室:“当时的场景呢,被别人看到不太好,我就锁上了门。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主席突然就消失了。我当时有些茫然,想的太出神了,所以没有听到敲门声。这个解释你满意吗?”
我看着四号,似笑非笑。
说谎最高境界就是说真话,但并不说全,给人自我想象的空间。
而且如果我所料没错,四号现在也紧张的很。她虽然想要从我这里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信息,可是同时她也不能暴露自己,毕竟见到五号死掉的人,除了我,那就是凶手了。所以如果她此时大声嚷嚷出来,“主席已经死了”的话,那就完全暴露了……
“不可能!主席明明已经……”二号大声反对,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后,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把下半句话咽了下去,改口道:“……主席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突然消失呢?”
“可能是异能吧。”他在一旁突然猜测道。这里最懵的就是他了,莫名其妙的被拉过来,一开始对主席的担心超过了所有,可现在想想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怪异。审判官说的没错,他一个刚到基地的新人,却被卷入高层之中的漩涡,大家的神色各异,好像事情的真相并不那么简单,所以尽快离开这个地方才是良策吧。
他看向我说:“审判官小姐,今天是我冒犯了,麻烦替我向主席说一声道歉。我有事,我先走了。”
“一起吧。”我说。心中有些窃喜,四号机关算尽,把他带过来,结果只是一场空。因为其实只要他不在意,就算是要我杀人放火有什么关系?
况且我什么也没做。
我还回头,轻飘飘地和四号说:“你要是想找主席的话,你就在这等着吧。”
四号咬咬牙跟了上来。
“没有,我不是来找主席的,”不得不说,四号的心理素质非常强,就这样,她还能维持完美的微笑,轻柔的说:“我们只是担心主席的身体,昨天我听说她突然发病了,就想着今天过来看一看。毕竟现在是特殊时期,不是吗?审判官小姐。”
她在特殊时期上加重了语气,我一下子听出来她在一语双关。面对这种老阴阳人,作为她曾经的同类李淳熙可能会和她虚以委蛇一下,但现在全新的我,理都不想理。
我只突然环顾了一下,问道:“大家都在,简萦呢?”
“她在实验室。”四号轻轻柔柔的说:“她还是学生,平时没有权限上高层的。”
“这我当然知道,”我对上她的眼睛,笑得很狡猾:“可是你怎么知道她在实验室呢?你和她平时应该没有往来才对。”
她的脸色微变,我戏谑一笑,没有等她任何的辩解,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
今晚注定不平静。
我裹紧被子,身上有点冷。其实我原来的身体不差,但是李淳熙的身体情况就堪忧。融合了她的我一到夜里浑身发凉。
这样的时光无疑是寂寞的,我看向窗外,无比期待有人能突然出现,紧紧抱住我。
然后真的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接着跳进了窗户。
那个影子在模糊的黑夜中显出纤细的身材。她突然打开灯,被光线刺的我眼睛一痛,眼泪立马流了下来。
“伽碧莉,你半夜做什么贼?”
我语气不善的问,虽然没有看清楚她的全貌,但是有这样身手的人必定是二号了。
果不其然,她微微颤抖的声音传来:“你告诉我李淳熙到底去了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我支起半个身体,揉揉眼睛,边说:“真的一下子就消失了。”
“怎么可能?她明明死了!”
我睁开眼睛,看见伽碧莉穿着一身紧身衣,离我很近,死死的盯着我。
我轻笑:“你知不知道你这样我会怀疑你是凶手?”
“我当然不是!”她暴躁的说:“而且现在谁是凶手重要吗?关键是她怎么消失了呀!”
我也知道二号不是。她一旦目标坚定地去干一件事,就会不计后果。要是二号真杀了人,反而要比现在平静一万倍。
“被系统回收了,回到虚空了吧。”我不负责任的猜测:“你这么关心她?”
二号的眉头紧锁,没有放松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