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不久之前,宦官与外戚争权,众宦官趁国舅何进大将军入宫,突然起事,将何进斩杀。
袁绍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有道理,“我数日前因废立之事,曾与董卓有过争执,至于拔刀。这人心性残忍,必然容不得我,恐怕要害我性命。纵然打着陛下召见的名号,我却也不能走这一趟。”
一旁八校尉之一淳于琼道:“若果真是董卓要加害于本初(袁绍字),为何又一同召见了其余四位校尉呢?”
“仲简(淳于琼)想得简单了。恐怕那董卓正是要以此迷惑本初,骗得本初入宫,再行非常之举。”陈琳一直静听,此刻才说出自己的见解。他原是大将军何进的主簿,当初何进为诛宦官而召董卓等边将入洛阳,他当时就曾劝阻,然而何进不听,最终何进事败被杀,而董卓悍然入京。见袁绍与董卓不合,陈琳便转入了袁绍门下。
“孔璋(陈琳字)所言甚是。”袁绍叹了口气,心事重重,道:“如今董卓猖狂,我既已得罪了他,在这洛阳城中,万事都要小心为上。”
淳于琼听他们讨论半天也没出个法子,忍耐不得,直接道:“既然是董卓不怀好意,咱们便都不去了呗。”
“仲简又想得简单了。”陈琳不慌不忙道:“若你们两人都不去,万一当真是陛下召见呢?就算是董卓设计,咱们总得有人去一探究竟,看他究竟想做什么。”
袁绍目光落在淳于琼身上,恳切道:“仲简,那董卓就算要下手,也是冲着我来的。只要我还在,他便不敢对你们如何。你替我走这一趟——你不要怕,我这便派人去告诉曹阿瞒等人,叫他们也一同应召入宫。”
淳于琼:……不要以为你是袁本初我就不好X你爸爸啊!
淳于琼左右望望,见不管是陈琳还是逢纪,在座的袁绍心腹都冲他投来恳切逼迫的目光——兄弟就是你了!总不能让大哥涉险呐!
淳于琼死了推脱的心,应召入宫。
未央宫中,刘协静坐等候,不知所召见的五名校尉中,有几人会应召,又有几人会逃亡。他自然希望五名校尉都能应召。今时的校尉地位仅次于将军,将军未必有自己的军队,校尉却有。
兵权,很重要。
当初董卓方入洛阳时,只有三五千兵马,担心不能叫众人折服,于是派士兵天黑摸出城去,天亮再大张旗鼓返回。当时何进部下骑都尉鲍信在外募兵归来,曾经劝袁绍,趁着董卓兵马初至疲敝而袭之。然而袁绍不敢发兵。而洛阳城中诸君都以为是董卓驻守在西边的兵马赶到了,等到何进旧部归附,吕布投诚杀丁原等事发生后,洛阳城中便无人能与董卓抗衡了。
国都之中没有人能与董卓抗衡,于是有识之士便四散而逃,于外募兵,渐成大争之世,终有三国鼎立。
刘协一遍遍抚摸着竹简上的字痕,要这颗少年的心沉静下来。
如果能在洛阳城中,扶持出能与董卓抗衡的势力,他为帝王,居中平衡两方势力,便能免得天下生灵涂炭了。
还活着的五名校尉之中,就连曹操都还是袁绍的附庸。
刘协捏紧了竹简,如果可以,自然是扶持袁家最为妥当。
用时趁手,弃时也容易。
然而天下岂能事事皆如人愿。
另一边,送走心腹的袁绍,再不敢久留洛阳,将朝廷所颁符节挂于东门之上,已趁夜悄然逃往冀州。
未央殿中,年幼的皇帝睫毛低垂,久候之人不至,有些无奈,他轻叹道:“看来袁本初是不会来了。”可惜袁氏满门,不日都将惨死。
曹操垂首立在阶下,见年幼的皇帝步步走近、停到了自己面前。
“你便是曹阿瞒么?”皇帝问道,童音清澈,语气却沉稳如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