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不,”我讪笑?,“我就不需要了,只?是我有用的时候,温泽你这块借我就好了。”
他狐疑看我:“借你可以,可是你不能抛下我一?个?人走哦!”
我发誓:“绝对不会。”
说话间他已经?雇了一?辆马车,载着我们到了山脚。我越接近坟墓,觉得痛的越厉害,只?觉得酸意一?阵阵的往眼眶里冲,眼睛热乎乎的。
沐温泽停住脚,默默的向我示意,我看到一?个?小?小?的朴素的土坟,那坟一?色装饰全?无,墓前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听到动静回过头来,是沐止薰。
我现在已经?顾不得和沐止薰相处会不会尴尬这种事了,我几步跌倒在墓前,沐止薰默默的给我让开路,我看那碑上,题着“白氏莲纹之?墓”六个?字,莲纹是我娘的乳名。娘亲死了,可是墓碑上居然都?不能写正名和身份,我再也忍不住,抱着碑嚎啕大哭。
那一?刻,我只?觉得我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这世上再无一?个?亲人陪伴我,再无人在我耳旁谆谆教导,再无人静静聆听我那些最隐秘的心事和幻想以后笑?着说我傻,我眼睛酸涩,直哭的没有泪水,可是胸臆里那巨大的伤痛却没有抒发出分毫。
沐止薰递给我一?方手绢,我狠狠的醒鼻涕,跳起来,心中?恨意滚滚,我想大骂老头子那畜生,无数恶毒的语句在我喉中?滚过,可是眼角瞥到沐温泽,却只?能生生咽下。
沐温泽在一?旁静立,面上也有痛色。沐止薰一?直到我情绪平静了,方说:“祭拜一?下纹姨吧。”
墓前已有沐止薰带来的一?些时令瓜果和几柱清香,我跪在墓前,把头磕到地上去,心里默念:娘,薏仁来看您了,您安息吧。不要担心,我不会想着报仇什么的,我只?会带着你的祝福和愿望,好好活下去。
回去的路上,我们仨相对无言,一?片愁云惨雾。
我心情低落的回到落霞阁,沐温泽和沐止薰看上去都?很担心我,可是我实在没精力来应付他俩,是以把门一?关,鼻头一?酸想继续落泪,却发现已经?没泪水了。
我浑浑噩噩的在床上躺到了傍晚,有人敲门。
门外一?个?太?监神色高傲的看我:“陛下有旨,命永仁公主晚上出席宴会。永仁公主,请好好打扮。”我昏昏沉沉的想为何来宣旨的不是周公公,半晌才想起来那畜生被沐止薰凌迟处死了。
这新换的太?监身后一?队宫女嬷嬷鱼跃而入,我死气沉沉的任她们折腾,想起上次类似的情形时,我娘还在,那时我打扮的多?喜庆啊,还被我娘嘲笑?鄙视了一?通;如今她们虽把我打扮的清秀可人了,我娘却不在了。
我看到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时,自己都?吓了一?跳,居然肿的跟个?核桃一?模一?样,中?间细细一?条缝算是眼睛,要多?悲摧有多?悲摧,纵使经?验丰富如嬷嬷,居然都?拿它束手无策。
她们给我敷了粉,穿上漂亮的衣服,挽起高贵的发髻,我一?阵烦躁,恨不得抛下一?切逃出这吃人的皇宫去,最终却只?能妥协于现实。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依旧是这华美的宫殿,依旧是这唱喏的太?监喊:“永仁公主到!”可是我发现我的心境居然垂垂老了好几年,一?时间心神俱伤。
老头子坐在龙椅上,我克制自己不去看他,免得掩饰不住迸发的恨意。沐温泽和沐止薰依旧是那副好像我要寻死一?般的担忧表情,我刻意忽视了。沐修云长的依旧如此猥琐,阴冷的扫过来一?眼,嗖嗖的吹的我打了一?个?哆嗦。倒是好久未见的沐凌霄出落的愈发高挑娇美了,和我这肿核桃一?比,高下立现。本来这丫头见到我一?次就要嘲笑?我一?次,是以我以为以我如今这眼睛红肿的模样足够提供她几个?时辰的谈资了,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厚道了许多?,谦恭的对我一?笑?:“三姐。”
我受宠若惊又觉得诡异莫名,哆嗦着笑?回去:“四妹。”
她柔和的笑?了笑?,娇羞的低下了头,我顿时失语。
我这一?顿饭吃得索然无味且如坐针毡,那危机意识又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了,我总有一?种隐隐的不好的预感?,果然老头子开口了:“朕今日办这宴席,一?是为了薰儿接风洗尘;二是朕要宣布两件喜事。”
来了来了!我在心底狂叫,筷子抖的筛糠似的。
老头子说完还故意顿了顿,直到所有人都?将他殷殷盼着,他才得意的宣布:“第一?件喜事,前几日西夜国派来使者求亲,朕决定,将朕的永仁公主许配给西夜国太?子,两方共缔百年之?好,守望互助!”
“当啷!”我的手剧烈一?抖,筷子掉在碗碟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虽然看不到自己的脸,可却也知道此刻我一?定是面如土色且嘴唇哆嗦,老头子探究的眼光唰唰的飞过来,我镇定的换勺子去舀汤,边寻思着这动作是否足够自然流畅。
“此乃一?件喜事。第二件,锦瑟国大殿下在我琉璃皇宫做客期间,与朕的凌霄公主情投意合,等大殿下回国禀告了锦瑟国女皇,两国也将联姻,缔结同盟!”
我不得不承认老头子赢了,席下除了愈发娇羞的沐凌霄和板砖脸的沐修云,其余人莫不闻之?变色,我的耳朵嗡嗡直响,简直是万念俱灰。这两件喜事,于我而言,却是一?桩比一?桩更为悲哀的噩耗,我觉得我钻到牛角尖里去了,我的想法越来越偏激,使劲和自己较着劲儿,那种感?觉无法言说,仿佛是呱呱即将要被炖煮了吃掉,被杀之?前想到自己还有最喜欢的虫子可以饱餐一?顿,可是蓦然发现,那虫子居然是别人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