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的内容写得很含糊,又没有开头和署名,甚至用的是最楷正让人辨不出笔迹的字体,桃夭直觉认定这封信就是警告她的,而且与她派人去给柳家二舅收尸有关系。
看来,她之前的不安没有错,确实是有人怀疑了她的身份,并且一直在暗中盯着她的举动,并且想以此来威胁她。
她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胸口翻腾的怒火,将信撕得粉碎,丢进茶杯里看着字迹散开,化成一团黑糊,她脸上的愤怒也没减半分。
“就你,凭什么要出生,给我们柳家丢人。滚开!要不然,我们见你一次打一次。”
“啧,不过是一个孽种,爹不明娘不要的下贱胚子,饿死又怎么样,反正都没人管。”
“她的身体里流着曜人肮脏的血液,将来也跟曜人一样是野蛮的畜生。”
“不我不是外公”
“谁是你外公,你就不该出生,你怎么不去死。”
桃夭躺在床上,白洁的额头冒出微微细汗,她的表情痛苦扭曲,双手乱舞似乎在拼命挣扎着想要逃离,可那些声音如同鬼音一样不停的在她的耳边咒骂,身边无数的黑影也紧紧的拽住她,像是想将她拖进一个黑不见底的深渊里。
“不要谁来救救我”
她整个人都散发出绝望的痛苦,突然耳边听到了一道冰冷而又急切的声音,如同利剑般劈开了围着她的重重黑雾。“桃夭桃夭儿醒醒,你快醒醒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阿庄,不,元辰,是元辰。
她如同看到救赎一般,猛的睁开眼,果不然看到元辰紧张的脸庞。
“你是不是做恶梦了?”元辰轻轻拍着她的后背,问道。
桃夭定定的看了他一会,眼神由初醒的痛苦愤恨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点头道:“嗯,我又梦到了小时候。”
元辰一手揽住她,空出一手提起床边小几上的茶壶,倒了一杯温水喂她喝下,才又道:“梦到小时候受人欺负的事了?”
桃夭差一点就点头了,查觉到了元辰身上透出来的杀气,她身体瞬间瞬间僵硬了,她甚至觉着自己这一个头只要点下去,那些曾经欺负过自己的人就要面临小命朝不保夕的威胁。
呃元辰一定是做得出来的。
以前她自己都不相信有人会真的不介意她的血脉问题,可以接受她,没想到元辰真的做到了。
她忙摇头:“都过去了。”
他如一束光,撕开她黑雾人生的一角。
元辰眯起了眼,眼神里尽是不太开心。
桃夭抬手捂上去,用力的揉了揉,将他紧皱的眉揉开,才道:“如果说那些苦是为了遇到你,我很甘愿。”
“那也不必”元辰的话被桃夭一个怒眼瞪了回去,桃夭恶狠狠地道:“我很珍惜现在,所以我觉着值。过去的事就过去了,前事尽消,我也不会再觉着不心安,或者欠了什么。”
原本就不是她自己愿意出生的。
原本柳家也不是白费米粮养了她。
该还的,她都还了,她真的真的不欠他们什么。
现在她欠的,只有元辰的,还有自己腹中孩子的。
为了孩子,她要好好的活下去,并且活得幸福,给孩子最好的一切。
“我想吃炸鹌鹑。”
“好。”
“我还想去尚珍楼。”
“好。”
“我还想去郊外踏青,顺便放放风筝。”
“好。”
桃夭一连提了好几个要求,元辰什么都答应,弄得桃夭都有些怀疑,他到底有没有听到自己说了什么,有没有想过,他到底做得到做不到。
不过,也就够了。
她往元辰的怀里窝了窝,环住他的腰闭上了眼睛,很快就进入了梦乡,这一次她没有再做梦。
次日她醒来时,发现自己还是窝在元辰的怀里,而外头的日光已经大亮。这是从元辰伤势恢复得能下床后,头一回。
他是怕自己再做恶梦,所以不放心吧。
桃夭整个人软绵绵懒洋洋的又往他怀里钻了钻,“你今天能陪我一整天吗?”说了这句,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觉着自己像那些迷惑君王的妖妃了。
“好。”如昨晚一样,元辰不假思索的应下。
桃夭心里甜如蜜,暗自窃喜,还好元辰无心想做曜皇,要不然他肯定是个昏君。
不过,她喜欢。
桃
夭缠了元辰整整三日,缠得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才松口问元辰公务要不要紧,能不能拖。
“无事。”无辰一如既往的应道。
旁边伺候的柱东:“”
王爷,二王都快亲自打上门来了,您确定真的无事?
可他什么都没做,就看到王爷冷冷的目光扫了过来,立即老实的将头埋进了胸口里。
府里王爷最大,王爷说无事,就是无事的。
桃夭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抬手在元辰的肩头上拍了一下:“若真没事,二王府的人就不会一天跑十几趟了。”
自家王府里是没有不长眼的人敢违背他的意思,把那些不好听的话传到她耳朵里,但是二王府的人在门口闹出来的动静,她多少是听到了一些的。
“去忙去忙,忙过这一阵,好抽些时间陪着我生孩子坐月子。”桃夭笑着将他往外推,元辰顺着她的意起身,往门口走,临出门的时候才问:“真的不用我陪了?”
桃夭给了他一个白眼:“说得好像你要出门月不回一般,不都在一个府里,每天还能一块儿用膳吗?成天腻在一起三天就够了,再多,我怕你就要嫌我不知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