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殷长乐就止不住心虚,这样子叫江廷远仿佛他们真的很亲密似的。
江廷远浑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的模样淡定点点头。
气得身后的章韵恬咬紧了腮帮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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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场建在京城北郊,放眼望去是一整片的绿。
殷长乐一早就派人来知会?过马场,因而?他们到时马夫已然牵好了三匹马候在门口。
三匹马两小一大,身量略大的是匹黑色的公马,两匹小的则是一红一白母马。
公马一见他们下了马车就自?发地凑了上来,亲昵地蹭着江廷远。
江廷远眼里微微闪过些什么,下一瞬他又?跳到了殷长乐身后,一本正经道:“这马好凶。”
马夫一愣,这马是王爷回京时牵来寄养在马场的,据说是陪了王爷数年的马,算是王爷的半个兄弟了。因着这个,他日日夜夜用?精饲料喂它,定时定点放它出去跑一圈,生怕磨了它的野性?。
可如今王爷却说这马凶,马夫惊恐地想?难不成他将这马放得太?野了?
腿弯一软,他就要跪下来认错,却见王爷身旁的长公主无奈地摇摇头,轻声?安慰他:“不凶的,它认得你。”
“噗通——”马夫惊恐更甚,直接求饶,“是奴才的过错,没将马驯好。”
殷长乐哭笑不得,但也?不能解释是江廷远的问题并非马夫的错,只?得摆摆手:“王爷不怪你。”
那边的章韵恬已然翻身上马,不过她坐了片刻后又?下来,指着温顺的母马道:“给我换匹同表哥的差不多?身量的。”
马夫听命转头牵马就走,她却还跟了几?步假意解释:“我自?小便同军中将士们用?同种马匹,这般娇小易驯服的我反而?用?不惯呢。”
说着,她还颇为?自?得地瞥了眼殷长乐,成功和殷长乐对上眼后,她又?笑着过来拉殷长乐的手:“臣女听说京中也?有不少贵女爱骑马,不过都坐在马背上由人牵着走一圈就算罢了,这有何意思?”
殷长乐心道话都让你说了,大庭广众之下她还能当中驳了江廷远表妹面?子不成?
她扯出个笑顺着章韵恬的话问:“那韵恬表妹想?怎么玩?”
果然,章韵恬听着她叫“表妹”这个称呼呼吸都粗重了几?分?。
她很快调整好状态,依旧是那副无害的模样:“北漠战士平素无事便爱跑马,即规定个终点和彩头,谁先到终线谁便赢得彩头。”
殷长乐早知道她必想?尽了法子来刁难自?己,心里焦急着她莫说赛马了,她就连马背也?是上不去的呀。
思索了会?,她缓缓道:“本宫许久未来过马场了,不若先试试,半个时辰后再陪表妹尽兴。”
章韵恬心道早丢脸晚丢脸都差不离,应下了反而?能让周围人特别?是表哥,看出她的大度,于是随意点点头,转而?冲江廷远笑得娇羞:“表哥可也?要玩玩?”
江廷远沉默着不答话,许久才走向殷长乐淡淡瞥了眼跟了自?己数年的马低声?道:“那马凶,不想?骑。”
殷长乐不懂事情的走向怎么变成这样,呆呆地“啊”了声?。
江廷远再接再厉:“手虽然受伤了,但是握缰绳应该不会?疼吧。就算是疼也?没关系,我可以忍。”
江廷远眉眼生得艳丽,平日多?亏身上自?带的杀伐之气才让人不凭外貌轻视他,可如今他刻意收敛,背后又?是远山和绿野,活脱脱一幅山水美人画。
颜狗殷长乐不争气地向美色低了头,却忘了江廷远伤的是手背,根本不妨碍握缰绳。
“那你就不要骑了,我还不会?,得靠王爷教我。不若王爷同我一起吧?”
江廷远心满意足点点头,站在一旁的章韵恬被一口气憋得不上不下,最终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殷长乐瞧。
江廷远虽然人“痴傻”了,但对事还是极认真的,至少说教她骑马便耐心仔细地指导,若是能除开那些沁书听了都无语的卖可怜的话就最好了。
偏偏殷长乐被这套吃得死死的。
章韵恬早转转悠悠地骑着马绕着外圈小跑起来,殷长乐却还在马背上被江廷远牵着绳拉着走。
王爷这表妹来者不善,这点大家有目共睹。如今瞧着二者间明显的差距,他们已然准备好看长公主的笑话了。
毕竟这位的坏名声?在外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切马饲料的婆子们躲在个角落里叽叽喳喳地议论着,言语间都充满了对这位长公主的不屑,吹起牛来竟说:“若是我是公主,王爷定也?将我往天上捧。”
一旁一直未开口的婆子闻言冷笑,啐了她一口:“你方才没看见长公主说什么吗?‘王爷不会?怪罪’,这明摆着她已经能做王爷的主了,你个阿咂泼才,家里男人都管不住,到这来做白日梦了。”
原先吹牛的婆子也?知晓自?个牛皮吹大了些,但她们皆是一般人物,哪有谁瞧不起谁的理。她掀起嘴皮子就要开骂,最终却被不远处一阵马的嘶鸣打?断。
马夫见江廷远今日不骑他的马,索性?拉了缰绳要将它牵回马厩,岂料这马四?蹄紧扒着地,不愿离去了。
“走啊!”马夫怒喝,扬鞭作?出要抽它的姿势。
公马鼻腔喷出一口粗气,扭头冲着它主人嘶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