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常微微泛着浅金色光芒的意识力此时浮起来时却像水银一样褪去了澹金光芒;在光影游移的夜幕下意识力迅速形成了一片肉眼难以察觉的光滑平面斜斜地挡在了大巫女的面前。
她原本就不是正面直对着那一对情侣的因此当那二人看过来的时候按理来说也只能看见大巫女斜侧着的大半张脸。
正是有了这一点点角度大巫女才抓住了那一丝看似不可能的机会。
那一片水银似的光滑平面紧紧跟着她的面容轮廓从发际线处开始在下颌线处结束既不比她脸大也不比她脸小。
它就像一块镜子似的只是不同的是大巫女可以通过调整意识力的浓度而让它反映出不同距离上的影像——此刻在它斜斜的表面上恰好倒映出了不远处人群中另一个女人的侧面面庞。
影像中那个陌生女人的鼻子正好压着大巫女的鼻子面颊正好覆盖着大巫女的面颊;大巫女将一切细节都抓住了连那女人侧脸的角度、与自己相比的五官大小都尽量与她本来面目吻合上了。
要在一瞬间的工夫里调整意识力让它反映出的另一张脸的图像还要完完全全贴合大巫女自己的面部五官分布……其中所需要的操控力、反应速度、判断力乃至空间想象力都是常人难以估量的;这恐怕正是一个世界上除了大巫女之外谁也用不出来的办法。
她是钻了一个空子的——因为“镜面”是从她侧脸上斜斜伸出去的所以她自己的面孔其实大半还暴露在夜幕下不应该算是戴了伪装;更何况“镜面”反射出来的人影也是真实的面容。看见了真人模样这些受枭西厄斯所控的人就不会警惕了吧?
只不过就算大巫女什么都想到了每一个细节都执行到位了她依然还需要一点运气。
那对情侣的目光静静地停在了镜面上反射出的女人影像上。
快点转过身去吧大巫女在心中催促道。
镜面反射出的影像哪怕与她本人的脸贴合得再好也是经不住近距离细看的;更何况万一那个女人动了呢?
这就是大巫女“镜面”的致命之处了——一旦被映照的对象的动了若是她又没跟上变化角度那就要立刻露馅了。
“去那边看看”系马尾的男人终于第一个收回了目光大巫女觉得他简直盯着自己看了一年。他的男友应了一声又扫了她一眼终于跟着转过了身。
就在转过身的同一时间大巫女迅速在左半边脸前方再次做出了一块“镜面”——因为从这个方向上也有人马上要看过来了。
这种办法只能一时一时地对付过去只要大巫女运气不好有一个映照目标往不该动的方向动了一动就立刻会有人发现她。
哪怕是大巫女也不知道自己能这样撑多久;而就在这个时候人群中有人叫了一句:“我的妈呀那边那个……不会是人偶师吧?”
下一刻不管有没有被枭西厄斯操控她身边几乎所有的人都朝“人偶师”的方向转过了头。
****
“姐姐你听我说”
礼包的声音还是没变只是配上那一张新编写的陌生人面庞叫人感觉实在有点怪怪的——哪怕这不是第一次了。“人偶师这一招非常好他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彻底逃离的机会。”
“什么?”林三酒微微猫着腰把礼包当成了一个大号遮板跟着他一起顺着人群往外匆匆地走。“那真的不是人偶师吗?”
一看见人偶师现身就连负责表演的乐队都不打算继续唱下去了;女主唱匆匆找了个明眼人都知道是怎么回事的理由和乐手们一起退到了台后。
至于台下观众们更是成了一锅无头苍蝇似的忙忙乱乱地往外四散奔逃——到了这个时候如果有人从高处往下看就能一眼分辨出谁被操控了谁又还是正常状态;被操控的人要么仍旧在四望搜寻要么就整齐划一地往“人偶师”那儿走。
“不是”礼包小声说“假如真的是他那么枭西厄斯早就把影子投到他身边去了。你看枭西厄斯现在只派了些兵卒过去就是因为他也知道那不是人偶师本人只是他做出来的一个人偶……人偶也是线索枭西厄斯不会放弃却也不至于亲自去抓。”
林三酒这才稍稍放下了心。“等等难道你的意思是人偶师刻意做了一个与他自己模样相彷的人偶用来转移别人的注意力?”
礼包看了她一眼。“姐姐为什么这么吃惊?”
林三酒张着嘴一时间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她干脆放下不提了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说这是一个彻底逃离的机会?”
礼包拉着她的手腕;二人跟随着慌慌张张的人流一起没多久就像分流的河浪一样涌进了附近一条走道上眼看着黑石集出口也不远了。
“你想啊姐姐人偶师一出现想马上从黑石集离开的人就不只有我们了。”礼包低声说道“在这么大量的、同一时间都想要上船离开的人里枭西厄斯要想把我们找出来不就难了吗?混在他们之中我们就能彻底逃脱了。”
确实——更何况人流四散而逃往哪个方向跑的都有他也不能同时兼顾这么多方向、这么多人吧?
“如果大家不傻的话那么我们应该会在客运飞船起落点附近看见他们。”礼包想了想说:“清久留应该不会出差错肯定能想到这一点不过其他人嘛……”
其他人也不会有问题的林三酒暗暗安慰了自己一句。
“我们多注意一下”礼包小声说“起落点就在前面了说不定能看见谁……”
不用他说林三酒早已把脑袋转得好像陀螺一样一圈圈地在找人了——总算上天待她不坏当她在等待上船的人群中走了一会儿之后她就远远瞧见了一张熟悉面孔立刻拉着礼包几大步就冲了上去。
“你在这里!”
她在肩膀上的一拍叫余渊回过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