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与垃圾散落在街道上放眼望去一栋栋楼都污脏了不少。不少红砖楼的大门把手都用破电线给捆上了楼上窗户中十扇有八扇都被卸去了窗框。林三酒只不过是放火烧了一条街花生镇上却像是经历了一场战乱洗劫。
她正要回头叫余渊时目光一动却捕捉到了第一个活人的影子。当那人动作小心、鬼鬼祟祟地摸进了她的视野中时她不由睁大了眼睛:那个人仍然穿着一件花生镇发下去的衬衫只是被汗浸得又黄又破颜色早就不再鲜艳了;他也不再是以前海象般的肥壮模样两边颧骨高高凸起看着竟有几分瘦骨嶙峋。
“怎么了?”余渊在身后用气声问道。
“外面好像又过去了很长一段时间。”她靠在门边低声说道:“那些居民……竟然都瘦了。”
花生镇居民们所有的物资口粮全是由奥夜镇长直接从空气中拽出来的;一旦没有了黑山和奥夜镇长看来这一群毫无生活能力的人就一下子被扔进了饥荒里。
外头那一个穿着灰旧衬衫的瘦子小心翼翼地蹲在电网脚下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电网下一道沟渠;看他模样似乎正在等一只老鼠之类的生物经过。
在他头上一幅黑山的残破图画正被铁丝挂住了一角在空中飘飘摆摆飒飒作响。那瘦子抬头看了一眼一把扯下那幅图画揉成一团随手扔了。
据说“延续了几千年”、是“镇民精神图腾”的灵山好像如今根本激不起他的一丝波动了。
“如今没有了黑山他们应该已经自由了。”林三酒轻轻叹了一口气——自由不代表一定富饶丰足贫苦的自由也依然是自由。她并没有要让花生镇恢复原状的心思只是止不住地纳闷:“为什么我的梦境剧本还没有结束呢?现在又加上了你的‘稻草’……”
余渊沉默着也不知是没有力气说话还是他也没有答案。
林三酒将枪卡在腰带上使劲儿将他扛了起来。虽然这儿是一个梦但她还是想尽可能地为他找一些医药救治;半扶半扛地走了一会儿只听余渊忽然迷迷糊糊地轻声说道:“心。”
“什么?”
“奥夜说他们没有心……”余渊用气声说“你给予了他们自由不假……但是我怀疑……很有可能你刚才的战斗只是完成了我梦中的那一部分剧情线……”
也就是说所谓“对战奥夜镇长、给予花生镇人自由”其实有可能都是余渊的剧情线?她只是扮演了对方剧情线中的一个角色?
“你梦见了这些没有心的人……”余渊身体的重量都压在了林三酒身上体温低得叫人担心。“也许……你的剧情线要着落在这个上头。”
莫非她还得给这一镇子的人都移植上一个心脏吗?
林三酒想了一会儿也想不出来个所以然;她见余渊脸色越来越差干脆不想了只是将他小心放平在人行道一侧打算替他去居民楼里要一碗水。余渊一躺下很快就闭上了眼睛也不知是昏过去还是睡过去了。
她推门进了黑洞洞的楼道走了十来步猛然扭头冲出了门。
她出来得恰是时候——几个面黄肌瘦的花生镇居民像是一群落在腐肉上的苍蝇似的“轰”一下从余渊身边四散而起;他们好像都瞥见了她腰间的枪没有一个人多说一个字转头就跑。
林三酒来不及追上去只匆匆走到余渊身边一看发现他面庞上、身体上到处都被人用刀在皮肉上划开了一道道伤口鲜血正一点点从伤口里渗了出来——她心下一惊急忙将他扶了起来过了好几秒余渊才猛然倒吸了一口凉气重新睁开了眼睛。
他皱紧眉头痛得咝咝吸气:“怎、怎么回事……?”
林三酒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她该说那些人刚才似乎想要在他身上聚餐?还是说他们用刀划着他好玩?
哪一个答案比较正常?
“余渊”她一手搂着青年一手紧紧按住了枪。“我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或许能让我们的梦境结束……你还能不能坚持一会儿?”
“什……什么?”
“他们没有心但我想总归不可能让我一个个地往他们胸膛里安装心脏的。”林三酒越想越觉得有道理一边说目光一边在街道上四下扫了几圈。她装作没有看见角落中那一张张灰白面孔只是轻声问道:“你既然能给我一个词你能不能也给他们一个?‘心’你可以给他们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