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知道三文鱼是什么鱼但是太贵了吧。
“您和这位先生好像都想办入住呢”女服务生站在一块蓝色公路路牌下笑了一边嘴角不断歪下去红红的一直歪下去连带着脸也逐渐走形了但她见了不知怎么却不害怕——“由于房间紧张价格上涨……”
波西米亚转过头目光落在了另一个客人身上。
那是一团混沌肮脏、没有形状也没有线条的东西软软颤颤好像立不住随时都会消融于四周一样。
她觉得这位先生有点眼熟。
这个客人态度倒是很客气即使是混沌的一团色彩还是拉伸出去了一条手臂似的东西抬了抬头上的黑色礼帽朝她示意了一下。它说话的时候从那团混沌里蓦然出现了两片红红的嘴唇上下碰触张合时牙齿隐约可见——似乎正是那个女服务生的嘴巴:“……你不需要住酒店你家不就在这里吗?”
对哦。
说来也奇怪它说到家的时候波西米亚想到的却是那几只海豚的背影——高高大大蓝灰色的身体看起来光滑得连水都沾不上。
“请问您有6千克三文鱼手术刀和林三酒吗?”
女服务生笑容可掬地对它问道——她果然没有嘴巴了嘴巴跑到另一个客人身上去了——但是她就是在笑波西米亚就是知道。
波西米亚是谁?
头脑昏昏胀胀的。好不舒服就像是一直在原地转圈转得头晕了似的。
“没有……我没有三文鱼手术刀和林三酒……”那团混沌一边喃喃说道一边转向了她:“那我就消解掉她的认知吧……这只猫我不要了。好久没有补充过进化者了哪怕只是多了一个也好……”
“等等!”一个耳熟的、甜甜的声音急叫了一声却令她想不起来声音的主人是谁。在波西米亚仍旧恍恍惚惚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时候忽然只觉身上一疼——但她连究竟疼的是哪儿都不知道这疼也迅速化作了酸酸苦苦的味道从舌尖上散去了。
“怎么没有反应?”那个声音遥远地响起来“快醒醒!”
可是她一直非常清醒既不是在梦里也没有昏迷过去。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左脚了但右脚腕和它连接着的无数触须她都依然能感知得清清楚楚。
“认知?是认知的问题吗……可我又不是脑神经学专家……啊!”
发话的人似乎受了惊骤然叫了一声随即消失了——这一个字在波西米亚眼前像烟花一样炸开色彩绚丽地划过夜空。
“真讨厌”
另一个声音嗡嗡地说。她每一个字都听得明白也是她熟悉的语言但是她却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意思——“都快碰上了又缩进酒店里去了。”
那个声音靠近了她。
……这个“她”是谁?是谁在阐述?
“笛卡尔名句的反效果看起来马上就要被激活了嘛。”它说的尽是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你是谁?你在想什么?”
在滚滚冒起黑烟的卡车后方不远处波西米亚依然如同当初那样怔怔地站在马路上一句话也不说瞳孔呆滞——因为连她的思维也被打散了消弭了。
“‘我思故我在’……听说过吧?即使无法确认外部世界的真实性以及是否存在但当‘我’作为主体思考的时候可以确认至少‘我’是存在的。很遗憾你即将要‘不在’了。一旦精神上不存在了以后就连你的物质基础也会跟着消失呢真奇妙……”
“每次看见你这样呆滞的脸我都忍不住会多说几句。”马路地面渐渐地变形、弯曲幻化成一团色彩肮脏的无形混沌朝波西米亚的面孔慢慢伸了上去:“……欢迎你马上要成为我的一部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