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警卫的背影在环山公路上渐行渐远最终以林三酒的视力也看不见他了。凉风在天空下无声地涌过留下一山山的绿树植丛沙沙摇曳;她打了个战这才回过神来好像某种咒语忽然被解除了。
在她刚才一直不出声盯着“电梯男”的那几分钟里他也一直在着了迷地似的看着手里的吊坠。
其实没有什么好看的——那毕竟是现实而不是电视剧没有人会剪掉沉闷多余的镜头。好几分钟里那个形容枯槁的女人只是倚在电梯门上一动不动唯有电梯屏幕上的数字仍然在不断往上升:24690、24691……前任警卫却看得兴致勃勃还忍不住介绍了几句电梯副本的规则简直像比赛评论员在介绍球员的历史一样。
当二人准备分别的时候林三酒打量着那一张脸认真考虑了几秒要不要杀了他。
就在那个时候前任警卫与她对视了一眼忽然说了一句“虽然不如那个副本可怕不过我们刚才在医院电梯里也真险啊是吧?”随即将吊坠扔回了衣领里——他的神态既不轻松也不凝重好像只是平平常常地聊几句天气。
“好了我该走了谢谢你送我一路。”他又加了一句。
念头被打断了林三酒此时说不出一句话作回应也点不下去头只能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他挥手弯腰地告别转身走向公路远方很快就从目光尽头消失了影子。
……就算他不看那个副本里发生的事情它们仍然在发生。那些在电梯里死去的人和战力一般的前任警卫没有任何关系;他不仅没有下手害过谁在医院电梯里甚至还救了他们一次。
但是林三酒还是头一回对某个与己无害而有恩的人动了杀心。
末日世界里也有这一点好处:在约束、同理心和人性都渐渐泯灭的地方要解决潜在问题最粗暴干脆的办法就是杀掉带来问题的人——力量容许了最大程度的傲慢。
唯一一个扯着她、不让她动手的就是她脑海里试图讲理的那一个细微声音了:这个人真做了什么该死的事吗?那是一条人命……她又有什么资格决定拿不拿走一条人命?
等她也掉过头往回走的时候林三酒忍不住苦笑了一下。
不管换作是谁听了刚才一番话恐怕都会立刻动手的甚至黑泽忌也不会例外;宫道一大概对已经“坏了”的人毫无兴趣而礼包从一开始就不会让他活着。
只有她……也只有在她面前前任警卫才终于露出了几分本色吐出了几句实话又放心大胆地走了。
“你干嘛这种脸?”
波西米亚冲她跑了上来一停步子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她的感觉或许比不上前任警卫但也足够灵敏了转头往空荡荡的公路远方看了几眼冷不丁地说:“你如果不喜欢那样的人杀了就是了有什么好丧气的?”
“没什么……你一直保持这样吧别变。”
林三酒握了握她的手在波西米亚“你是不是在讽刺我”的小声咕哝里朝前面那个凝立的黑影走了过去。
这条高速公路在大熊市西边十几里外就陷进了群山里。走在寂静无人的路上不管往哪儿看淡灰天空下都是一片无边无尽的山势起伏、郁郁葱葱。说来也怪人类痕迹越少的地方此刻反而让人越安心;在公路边上挑了一个能眺望深绿山谷的好位子之后林三酒就拿出了帐篷。
“你东西怎么这么全”波西米亚四脚着地钻进一个橙色帐篷里又钻出来“我要这个!啊当然如果大人您没意见的话……”
人偶师当然没有意见——他等着两人打好帐篷堆好火堆之后才慢悠悠地拿出了自己的扎营道具。无数板材、支架、绳索和布料一被堆在地上顿时像一地大蜘蛛似的全都活了过来迅速在不远处架出了一个“二楼”。从没有合拢的深黑色帘布里望进去还能隐约看见一张宽大松软的床。
“你……还有多的吗?”
林三酒从帐篷布里探出头都能感觉到自己屁|股下的地面硬得人发慌。
对于这份妄想人偶师只报以一声冷笑就消失在了帘布后面。
等一切都安顿好、记下了扎营点的位置以后林三酒就得重新出发准备返回大熊市了。她原本还指望着波西米亚能陪自己一起走没想到后者在lava和人偶师之间掂量了一下天平居然还是倒向了人偶师只给了她俩字“不去”。
再次一个人上路感觉十分不适应——林三酒回头看了好几次直到营地的影子越来越小才终于不再回头了。
这一去就是足足两天的工夫。她在大熊市外的公路上转了好几圈想办法发出了不少信号也远远与一些lava玩家喊过话不过好像谁都没有见过这儿有一只猫。
对人起作用的规则对动物应该不起作用吧?林三酒有点惴惴地想道。要不然医院里早就该充满了被lava所伤的麻雀、蟋蟀、流浪狗了……有很大可能性猫医生早已安安全全地离开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