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百合此刻正拼命地往回跑。
林三酒的声音一响起来她就意识到大事不妙了:在她一条走廊一条走廊地找客户时游戏竟然已经进入了第二个小时——林三酒和千道都有客户现在各自都新收入了九十块钱加上之前剩的钱基本上能够在游戏里横着走了。
她办公室里只有一个四级防守员工现在哪怕把肺跑出来也得在林三酒到达之前回去因为这场游戏她实在是输不起。
她以前有一半的人生都是在红鹦鹉螺西部的一个小型人类复兴区里度过的。她不知道正常社会里的普通人如何定义快乐、失望或者起伏跌宕在她的人生里只能区分出两种状态:拿到签证那一瞬间的如释重负以及拿到签证前后那漫长且无穷无尽的辗转反侧、焦虑难安。
和百合与那些亲身体验了世界灭绝的进化者不同——那些人往往觉得自己每多活一天就是赚了一天赚来的越多、经历的越多他们就越从容。她的日子却是偷来的每多活一天就加重了一份心虚因为她离被人发现、被突然掐断生命线的那一刻又近了一步。
自从被随机传送来这个世界和百合的潜意识里就很清楚她偷来的日子恐怕要被夺回去了。这还不是最让她焦虑害怕的地方毕竟十二界里谁也没有奢望能把人生这二三百年走到头真正让她难以忍受的是未知——她不知道自己在迈出去哪一步之后她就……没了。
现在她觉得她好像看见这场游戏刚刚开始了“和百合的倒计时”。
她无论怎么想都想不出来一个自己能突破眼下困局的办法。
林三酒办公室里肯定是一个防守员工都没有的这一点只要往深处想想就知道了。
以她的优势来说雇佣防守员工完全是浪费钱;林三酒大可以拿她所有的钱雇佣两个攻击员工大剌剌地离开任和百合转道去攻击自己的办公室抢走她公司的总部——抢走了又怎么样?
林三酒的3个攻击力在到达和百合办公室后抵消掉她留在那儿的1个防守力还剩2个攻击力。她到时慢悠悠地转回自己的办公室去对上和百合的1个防守力再把办公室夺回来——得到时她和百合就直接破产了。
唯一一个能让自己再坚持一会儿、再拖久一点的办法就是赶紧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去抵消掉林三酒的两个攻击员工;当她夺走自己的办公室后和百合再以全速冲向林三酒的办公室——林三酒此时肯定不会放她去的对方速度又比自己快毫无疑问能够先一步回到“林三酒公司”拦住她的攻击。
只要把她引过去和百合就可以马上掉头回自己办公室重新把它夺回来。至于她没有员工、没有客户、没有钱连出门找客户的机会都没有接下来又该怎么办和百合就不知道了。等林三酒收获了第三个小时的收入后那时她就真正要输了。
……那时就要面对惩罚了。
在即将要拐过弯的时候和百合深吸了一口气——她已经做好了与林三酒打个照面的心理准备;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门口空荡荡的林三酒居然还没赶到。
那家伙速度不是相当快吗?
和百合一半的心提起来了一半的心放下去了一时间几乎不知该作何感想好;她赶紧推门走进去在关上门之前想了想重新探头出去——这一望正好看见了从对面走廊深处慢吞吞浮现出来的人影。
“哟”林三酒冲她摆了摆手样子十分可恨。“你在呀?”
和百合真是多瞧她一眼都懒得目光在她身后转了转。她身后一个人也没有更别说五级员工了。
“你来干什么的?”
“你猜。”
和百合攥着门把手的骨节都发白了。她真的很不喜欢林三酒不是因为对方占了优势或者能力比自己更强——林三酒身上有一种气息就好像她知道自己的目标是什么知道这样活着是为了什么。这不是狗屁吗?在这种世界里谁能活得有意义、有盼头?她一个十二界居民都不行凭什么林三酒可以?
“你看我知道你的办公室里有一个防守员工。如果我现在带着我的攻击员工攻下你的办公室3比2我固然是赢了可你若是接下来冲着我的办公室去那我也只好赶回去……我一个人防不住两头到最后你还是可以把你的办公室拿走我岂不是白费了两个攻击员工吗?”
她果然也想到了。
和百合忍着情绪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我一点都不打算浪费钱。”林三酒很有耐心地解释道“所以我和千道商量好了我们要打持久战。我先抵消你一个员工——”
她接下来“攻击”二字吐得如此自然流畅简直就好像那员工的名字就叫攻击似的;和百合愣了愣甚至都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屋内的防守员工就没了。
“你……”她明知道这是难免要发生的仍然止不住地愤怒起来——因为与害怕或者失控相比还是愤怒更体面一点儿。
“只要你一离开这道门我就会攻下你的办公室。你如果不离开呢没有客户你也会饿死。反正无论怎么样你的游戏都要在这儿结束了。”林三酒耸耸肩说:“我一个人无法守住两个办公室所以我只要一攻下你的就会立刻把它退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