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本取景地】和许多特殊物品一样它产生的效果也可以被解除。只不过要解除它的效果除了必须得把它拿到手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条件是只有发布的人才能解除——这就是为什么麦隆会想方设法找到屋一柳的原因:她得带着他去找签证官从后者手上把【副本取景地】拿回来。
当二人站在高楼楼顶上时城市上空正好起风了。屋一柳从没有登上过商业大厦的顶楼天台;在好几十层楼的高度上二人的头发、衣服和吐出口的话都被风吹得飘摇翻摆好像一阵长风就能将他们轻轻卷起抛入远方。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这么混乱的局面。尤其是想到这个世界本来那么平静完全可以让我好好生活我就更不能理解了。”将目光从楼下收回来后麦隆看着他问道:“你为了自己能进化不惜把整个世界都一把火点燃了吗?”
屋一柳仍旧望着几十层以下的马路地面没出声。他仍然有点昏沉虚弱此刻觉得她这个比方打得奇怪——尤其是如果考虑到眼前状况正好是“燃烧”的反面的话。
如果不是靠那些在水面上露出一个顶的汽车很难看出来哪里曾经是马路哪里曾经是人行道了:翻涌的灰蓝色水面代替了楼与楼之间的地面漫延吞没了每一处空隙还在逐渐稳定地上升。之前出租车撞树的那一处他现在连它在哪个方向都找不到了。
这部分城市——只有这部分要是跨过几个街区就一切重新如常了——就好像坐入了浴缸的女人静等着被水从下而上地慢慢裹起来。
在麦隆向他讲述乔教授最终选择的时候他们都没发现在讲述中的某一时刻有一个带着“小末日”的进化者来到了这片街区。
等远远看见大水仿佛具有生命一样从街角冲过来的时候再想跑出去已经来不及了;仓促之间麦隆抓着屋一柳将他带上了附近一栋商业大厦一路上了楼顶天台等着那个未知的进化者离开——只要人离开了副本也会跟着挪走那人总不能在这儿安家的。
“我问你话呢”麦隆瞥了他一眼。她的语气像是闲聊但她的目光却一点也不轻快;乌黑眼珠仿佛浸在极深的水潭里远远地打量着他似乎在斟酌思索着该拿他怎么办。
“没错就是这样的。”
屋一柳将身体重量倚在天台边缘答道。麦隆给他喂了一点什么水现在他的状态已经好多了可是对于任何一个能让身体得到休息的机会——哪怕是再微不足道的休息——他都如饥似渴。
麦隆一怔显然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地承认了一时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凉凉的:“那你进化之后会是一个很危险的人物啊。”
对于这个判断屋一柳无话可辩只能闷闷地说:“我……我不觉得。我没有存心害过谁。”
麦隆哼了一声这段对话就到此结束了。
虽然不明白他是怎么移动的但那个带着大水的进化者果然在十几分钟之后就离开了这一片区域;被洪水席卷过的地面上连一丝水痕也没有留下来。
麦隆仍旧不敢大意一手抓住屋一柳尽量脚不沾地从屋顶、树顶和车顶上高高低低地跑跳了过去——这种体验屋一柳这辈子也不想有第二次了。
他们根本就不必特地找准方向:假副本上空各色光影、风暴以及叫人辨认不出来的种种诡异物事都呼啸着盘绞在一起时不时一头冲入高空令人遥遥地望之心惊。
在假副本外好几条街的位置麦隆就出于谨慎停下了脚。现在谁也不知道假副本中央到底陷了多少进化者;毕竟一旦被困入别人的“小末日”里头出不出得来、跑不跑得掉可就全看运气了。就算能跑得掉接下来的日子也绝不好过:被触发出了“小末日”之后无论自己走到哪儿都自带了一个“死亡圈”。
而他们的“小末日”因为全绞在一起无形中等于共同组成了一个更大的副本范围而且还随着他们往外跑的努力像涨潮一样不断扩张伸缩接触到外界进化者的可能性也更大了——若是放着不管的话很可能过上一个星期整个城市都会变成各种末日彼此吞噬逐杀的舞台。
麦隆低声骂了一句。
她用通讯器呼叫了签证官好几次一直没有得到回应;欢子倒是联系上了刚一接通后者尖锐的嘶叫声就令她立刻将通讯器摘离了耳朵——连屋一柳都能清楚听见欢子的歇斯底里不管麦隆说什么她都只会反复重复道:“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那几个字又尖又厉在麦隆皱着眉头把通讯挂断之后仍旧一下一下地冲击着屋一柳的心神好像那是一头被关在牢笼里的野兽要以性命撞破笼子。他不得不深深呼吸了几次压下那股让他微微发抖的情绪才问道:“你有可以飞行的东西吗?”
麦隆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有点不耐烦地拍来了一句话:“我当然有能从空中接近的话我早飞上去了就是因为不行我才犯愁。”
“为什么不行?”
“你挺聪明一个人”麦隆一指远方说:“何必明知故问?那些人产生的末日中有不止一个连天空都蔓延到了。”
……既然她也想到了就好。
麦隆满腹不甘心拽着屋一柳绕着假副本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圈似乎是想找到一个安全些的入口;可是折腾了十几分钟他们与假副本之间的距离仍旧一点也没有缩短。
签证官的武力水平远弱于一般进化者现在陷入了多重末日副本的绞杀中很难说到底能坚持多长时间;他一死【副本取景地】的下落就渺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