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对了”那少年回过头打破了她一时的走神“我叫鸹明。”
“青蛙的那个呱吗?”
“是乌鸦的那个鸹!”
林三酒挠挠脸跟在鸹明身后走进了第一道墙的入口。
昏暗幽凉的一股风隐隐夹杂着金属味、汗气和食物的味道迎面扑上了二人。走道宽得令人惊讶至少有七八米;入口处投进去的一点天光在几步之外就几乎消散了化作长长一声叹息似的穿过剩余的路;直到在遇上下一个天窗时才又苏醒明亮了起来。
“跟我来”鸹明说“这儿太靠外了不安全所以没有人住。”
一只只灰扑扑的塑料桶打横放的脚手架一袋袋泥沙满满地占据了走道两侧只留出中间一条两人宽的路——维护管理繁甲城的组织显然把一些平时施工用的材料都堆在出口处了看起来要么是不怕人偷要么是不值得人偷。
“住?”林三酒看了看“住哪儿?”
这不是一条走道吗?
“没人住才把东西堆在这儿的啊”鸹明指了指两侧的杂物说:“你往里走就知道了两侧是住人的地方中间留出了走道。”
林三酒把一句“隐私怎么保证”按回了肚子里。
虽然理智上知道自己在往上坡走但当她在幽暗无人的道路中弯转延蔓的墙壁之间穿行时她感觉却像是进入了地底迷宫一样——直到在蓦然一个转角之后霎时扑来的人声和人间气才像是一声招呼似的唤得她激灵一下回过了神。
刚才耳边那个遥远的、隐隐的嘈杂城市忽然顺着幽暗道路舒展过来伸手碰了碰林三酒。
“当当”鸹明举起手“欢迎来到繁甲城!”
一个小孩子尖声笑着从远处走道上跑了过去。天窗中有人探头下来喊了一句不知道是哪里的语言顿时有只手举起了一只包裹那包裹像在浪头上起伏似的从普通人和进化者手中一个传一个传进那人手里他喊了声“谢啦”就从天窗中消失了。
一张铺在墙角的毛毯上坐着一个年轻妈妈从毛毯周围的器具物件来看果然路边角落就是她的家了。她是普通人抱在怀里的孩子却像是有进化能力的——林三酒偷偷瞥了她好几眼不知道这要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母子二人还剩多少相聚的时间。
她与一个推着手推车的普通女人擦身而过时发现手推车里装满了土种着各式各样的不知名绿苗;那女人走到天窗下的阳光里就站着不动了双手叉着腰一副母熊守护小熊的样子。
“她是种菜的”鸹明走过去后解释了一句“不能种在外面空地上太远不说一眼没看见就可能会被偷光。一般人种菜都随身携带。”
“一手推车就够吗?”林三酒很怀疑“吃不了几天吧?”
“都是进化者给他们开发的高产菜苗”鸹明显然也不懂怎么“开发”干脆信口胡诌:“他们一发功菜苗就吱吱猛长。”
一时浮起的话太多了林三酒反而哑巴了等于默认了“发功种菜”。
一百四十三墙就跟听上去一样路途漫长。
林三酒尽管心急想早点发出信息;可惜鸹明脚力赶不上进化者也只能耐着性子跟在他身后。这一路上她倒是将繁甲城给参观了个七七八八:她以为蜂针的居住环境就够一般了想不到繁甲城人却住在马路两边。有人拉起帐子有人竖起竹墙还有人用泥石沙砖给自己砌出了一个小“房间”——如果鼠笼子也算是房间的话。
小商贩、手工者和其他五花八门叫不上名字的职业人不管是普通人还是进化者都同样夹杂在一个个“住家”之间;中央的走道时不时就会被两侧热闹拥挤的人群、悄悄往外扩张的住家给消融掉。它带着二人不甚坚定地穿行在高墙之间有时撞上死路二人还得从头上开的墙洞走。
林三酒觉得自己的三个雾球花得太值了。
在眼花缭乱、无穷无尽的转弯岔路和跳墙之后她眼前乍然开阔起来:在一片从旧城墙身上伸出去的“方盒子”上她终于看见了“烽火狼烟”四个大字。
……以及站在门口戴着墨镜探头探脑看着鬼鬼祟祟的八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