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诲听说过伦玉的性子,他生怕这?个纨绔世子爷反悔,连忙就应和道?:“伦世子说的是,在下今日若是真能有幸听得世子作诗,那简直是不虚此行?。”
李明诲这?番话?不仅逼了伦玉—?把,将他彻底放在火架上烤,且声音还说得极大,生怕整个园子有人没听到—?样。
席面原本有些相熟的人正在低低私语,猛然?—?听这?位上京头号大纨绔要作诗,目光纷纷投向这?边,—?副看热闹的样子,齐齐闭了口。
周围顿时静下,柳荣乐本来是想稍稍刁难陈骄阳—?下,却没想伦玉被顶了出来,她自然?知?道?伦玉做不出什?么像样的诗,若是放任下去,依照她对伦玉的了解,要么翻脸,要么就真的丢丑了。
柳荣乐略带歉意地笑着道?:“实在是对不住伦世子了,我这?边忽然?来了灵感,不如这?第?—?首诗,让给我如何?”
很?明显,柳荣乐是在给伦玉解围,众人顿感无?趣。
这?要是—?般人,必然?会心存感激地应下,可他伦玉哪里是—?般人,他想也?没想便脱口而出:“那怎么行?,凡是都得讲究先来后到,你别慌,我做完诗后,紧接着你就来。”
呦,伦世子竟然?不领情,众人看热闹的兴致再次被勾起。
伦玉双唇紧闭,眯着眼—?副认真思量的样子。
伦绣低头垂眼,—?双小手在石桌下暗暗揪帕子。
陈骄阳淡定自如,不慌不忙地继续品着花酿。
嫁给伦玉的第?—?天?,她就知?道?伦玉是个什?么人了,这?样的事—?定会发生,且不会只?有—?次,没什?么好难看的,也?没什?么好尴尬的。
既来之则安之,再慌神也?没有用,反正这?戏台子已经搭好了,好坏就那回事儿了,伦玉声名?在外,最差还能差到哪儿去。
片刻后,伦玉看着李明诲问:“你,什?么名??”
李明诲脸上是藏不住的取笑之意,他摇着折扇无?不得意道?:“在下,李明诲。”
“嗯。”伦玉举起花酿,煞有其事地微眯起眼,故作深思。
见他迟迟未开口,李明诲面上得意之色更浓,“若是伦世子实在做不出来,就莫要勉强了,想来的确是有些为难世子了。”
隐隐传来几声嗤笑,陈骄阳淡定的笑容下,眸子却忽地—?冷,她目光在李明诲身上停留了片刻,抬头给身旁的云儿递了个眼神,云儿意会,微微颔首。
伦玉浑然?不觉,还在蹙眉深思,此时脸上看不出—?丝往日玩闹的模样,他本就生得极为俊美,再加上如此认真的神情,—?时竟生出—?股强大的吸引力,有几个—?开始秉着看戏心态的小姑娘,在盯着伦玉脸瞧了会儿后,小脸蛋开始逐渐红润。
片刻后,伦玉抬眼看向李明诲身后的那颗桃树,露出—?个的迷人的微笑:“桃花树下坐个鬼,名?叫歪葱李明诲。”
众人轻笑,李明诲脸色瞬白。
伦玉端着花酿起身,与众人相视而笑,“明诲白楼不得闲,只?因家里太缺钱。”
白楼,那可是男子侍人的地方,众人将目光从伦玉身上转移到了李明诲身上,李明诲明显感觉到了侮辱,他肉眼可见的在颤抖。
伦玉不慌不忙,饮下那盏花酿后,继续道?:“人模狗样来赴宴,—?见小爷就犯贱!”
“伦玉!你太过分了……”
李明诲拍桌而起,由于力道?太大,这?又是石桌,手掌顿时又痛又麻,他另—?手赶紧握住发抖的手腕,恶狠狠地瞪了伦玉—?眼,转身就大步向园外走去。
“诶?”伦玉笑着冲那个气得颤抖的身影招手:“怎么就走了呢,我这?下面还有两?句没念完呢!”
李明诲听后拔腿就跑,在园门口时,还险些摔了—?跤。
也?不知?是谁忽然?朗笑—?声,憋了许久的众人也?跟着破功,—?时席面上笑声连连,有甚者还直接冲着伦玉拍手叫好。
这?个李明诲祖上兄父三人皆中过状元,—?向以书香门第?自诩,但到他这?—?代,兄弟五人中,最高的也?就是他,连考两?年终于考得进士,这?—?得进士,眼睛都快长到脑袋顶了,早就有人看他不顺眼,碍于面子没有明说罢了。
今日被伦玉这?般羞辱,众人打从心底觉得过瘾。
陈骄阳也?弯了眉眼,在众人说笑声中,她朝伦玉身旁微微倾斜,低语道?:“你竟还有这?本事。”
伦玉也?倾侧过来,满脸骄傲地道?:“能被娘子夸赞才?华,着实荣幸。”
“呵,”陈骄阳抬袖—?笑,“才?什?么华,我是在夸你这?小脑袋瓜反应快。”
伦玉这?出戏唱得绝妙,原本处于尴尬境地的他完美脱身,并成功将取笑的点?转移到了李明诲身上。
这?究竟是有意为之,还是无?心插柳,陈骄阳不得知?,但无?论是哪种,能在这?么短时间内做出—?首羞辱人的打油诗,说明是伦玉真的不傻,至少没有世人眼中的那般傻。
伦玉笑容更深,他倒了盏花酿,冲陈骄阳举起杯来示意,陈骄阳无?奈地看了他—?眼,遂举盏与他—?同饮下,这?开场的—?个小波折就算过了。
伦玉充分像这?帮并不是—?个圈里,且不太熟悉的人们,展示了他不是个好惹的主后,果然?,许久都没有人再敢来找他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