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澜宫里,赫绍煊与群臣议事毕,便听见外头有朱雀宫的宋掌事求见。
他刚下令让人进来,便瞧见宋掌事额头渗血、形容凄惨地奔进来,匍匐在他面前哭诉道:
“王上,老奴侍奉您两年,求王上开恩哪……”
赫绍煊有些摸不着头脑,微微蹙起眉道:
“何事要我开恩?”
宋掌事支支吾吾半天,赫绍煊才将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听明白,眉头慢慢舒展开来。
赫子兰立在他旁边,看着他脸上竟然隐隐透出一丝笑意,心中不由地颤了一下。
明明是楚禾将他宫里的人全揍了一遍,还要将他最信赖的大宫女撵出宫去,他怎么不生气,反而这么开心呢?
赫绍煊注意到赫子兰狐疑的眼神,这才敛去脸上那抹诡异的笑意,换了副严肃的神情道:
“你说王后因为‘宫女僭越’才下此命令?你倒说说这来龙去脉可好?”
宋掌事支支吾吾半天,到底还是畏惧于赫绍煊,将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了他。
听着听着,赫绍煊的眼中逐渐翻滚着阴云,脸色愈发不好看了:
“谁说我要纳琼善为妃了?”
宋掌事吓得一哆嗦,连忙说道:
“王上倚重琼善郡主人尽皆知,奴才们也只不过在下面揣测圣意,绝无僭越之心啊…”
赫绍煊慢慢靠在座椅上,俊美的面容如同一座冰雕一般冷漠无情:
“她说你们僭越,那就是僭越了。她是我东尧王后,废几个不守规矩的宫婢又有什么问题?”
宋掌事一听他的语气,心中忙不迭地叫苦。本以为王上与王后感情不深,看在自己的几分薄面上,王上约莫会为宫人们开脱一二。谁知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下竟把自己推到了火坑里。
就在她懊恼之时,赫绍煊却又开口道:
“那边有两箱刚贡来的衣料,我本来打算亲自带回去给她的,如今事多走不开,你替我拿回去吧。”
宋掌事得了美差,激动地以为自己要被留下了,谁知有冷不丁听见他说:
“至于你能不能留下,全凭王后裁决,退下吧。”
宋掌事一时语塞,只好讪讪答道:
“是。”
眼看着宋掌事退了下去,赫绍煊抬手按了按太阳穴,一双凤眸阖上养神。
赫子兰走上前低声道:
“王兄,上一次在冬矢宫行刺之人,正是越王手下的死士,您为何还要刻意赏赐锦袍给琼善郡主?”
赫绍煊睁开双眼,站起身来走到身后一张偌大的羊皮地图,冷声道:
“恩赏琼善,就是为了稳住越王。上尧越氏旁支十分复杂,相当于种在东尧心脏上的一根毒株。如果强行拔起,势必会大伤筋骨。眼下战乱四起,我们尚且还需要越王的兵力,暂时还不是动他们的时候。”
赫子兰担忧道:
“可是越王既然已经派人刺杀,又怎么会诚心出兵相帮呢?”
赫绍煊渐渐和缓了语气道:
“上次我写信试探,确认琼善并不知道刺杀行动,眼下依然会效忠于我。倘若她明辨是非,日后我会给她应有的殊荣。”
赫子兰显然误读了他的意思,沉默片刻道:
“王兄…不妥吧。”
赫绍煊斜睨了他一眼,蹙眉道:
“你在想什么?我说的是让琼善承袭她父亲的爵位,做越氏领主。”
赫子兰闻言,尴尬地干咳了一阵,摆手道:
“没什么…没什么…”
赫绍煊看他一副狼狈模样,唇角忍不住涌起一丝笑意,脑中不由地想起那张倔强又乖张的脸蛋来。
像她这样的小家伙,后宫里摆一个也就够了吧。若是再多几个,他成天不得周旋在女人们中间?
他正沉思着,侍卫忽然又传来消息,说楚禾出宫去了。
赫绍煊心里一紧,蹙眉道:
“出宫去做什么了,你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