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万大明战士在当天夜里便集结完毕,按照兵种分配到位之后,天明便开拔出发,向着金野方向机动而去。
我和叶思忠仍走水路,带领四千关宁铁骑绕过高丽半岛,直达金野沿海方向,直插柴田军的侧翼。
路上的一天时间里,我和叶思忠深谈了一次,关于未来,关于我们自己。
“启蓝,等战事结束,你真的要走吗?”叶思忠问道,手中端着茶杯,并不放下,也不去喝。
“老兄啊,并非我想走,而是形势不允许啊。难道你觉得朱翊钧会留着重用我吗?”
沉默,长时间的沉默。
“启蓝,我知道皇上对张大人、对你都有过不是的地方,但是这些年……”叶思忠似乎想为朱翊钧辩解。
“这些年他不上朝,就说明他的心性有所改变吗?”我抿嘴轻笑。
叶思忠再次沉默。
“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吗?”叶思忠最后期望出现一些奇迹。
“或许吧,人们总是不到最后一刻,都不愿意相信事情会走到那最坏的一步,但是如果真走到最后一步,会不会已经来不及了呢?”我再次问道。
想想上次我走之前、二叔祖去世之后朱翊钧的穷凶极恶,叶思忠也失去了辩驳的勇气,只能长叹一声,吹下了头。
“可是,让你这样真正有匡扶宇宙之才的人离去,我总觉得好生遗憾!为国家,也为我们兄弟自己。”叶思忠痛心疾首。
我拍了拍叶思忠的肩膀,安慰道:“其实大可不必如此,老兄。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我走到哪里,都忘不了老兄你!不过……”
我话头一转,叶思忠立即明白我有要事要说,便追问:“不过怎地?”
我凝视着他,低声问道:“老兄,你在大明还有直系亲属吗?”
叶思忠摇摇头:“我的父母俱已亡故,我又没有兄弟姐妹,哪有什么直系亲属。至于你嫂子、侄儿,则都在蓟州大营周边居住,这些你都是知道的。”
我又问道:“可有放不下、挂在心上绕不开的人?”
叶思忠笑道:“有一帮好兄弟!可惜你走了。”
说完他疑惑的问道:“你问这些干什么?启蓝。”
我郑重的对他道:“老兄,大明朝还有不过四五十年的寿命,你难道没有什么打算?”
“怎么可能!”叶思忠急声道。说完,他左右大量一眼,见没有别人,才低声靠近说道:“启蓝啊,这话可不敢当众讲!此事干系甚大,莫要因言获罪才是啊!”
随后他又问道:“你说的四五十年……可是你师父他老人家说的?”
这么多年来,凡是我那历史课本“师父”预言的事情,截止目前无一不中,他不能不相信这种可怕的预言。
于是他咬牙思考很久,又问道:“亡于何人之手?”
我淡淡答道:“内有义军起义,外有强敌入寇。”
叶思忠再问:“何人会取代大明?”
我依旧平静:“我曾对戚都督说过,大明有三火,代大明者有三水,必应在北方。所以代大明者,必为大清,此为定数,不可逆啊!”
“大清?”叶思忠沉吟片刻,忽然一惊:“你是说……女真人!”
我点头:“正是女真人!”
“可是,女真人不是有李成梁防守吗?”叶思忠还是不信。
“正是因为有李成梁豢养女真人,才有他们的坐大格局!老兄,难道你还不明白,李成梁就是纵容养大女真人的罪魁祸首啊!”我的声音里带着听得出的沉重。
毕竟,因为清朝的无能,让华夏儿女在近代陷入了巨大的苦难之中,这是每一位对国家、对民族有感情的人都无法忘怀的事情。
“我记得你说过,张太岳去世前交代过你,让你防备李成梁,可就是因为此事?”叶思忠慢慢进去了状态。
“正是。”我给他的杯子里加了一些热水,淡淡的道:“我一直观察李成梁,他私下里与女真人努尔哈赤交情匪浅,一直帮助努尔哈赤攻伐其他两部女真人。如今东北女真已趋于一统,老兄你不会不知道吧!”
叶思忠用力咬着牙齿,重重锤了一下大腿:“可恨!可恨那!李成梁,他一家上下食君之禄,又是张首辅一手提拔到今天,怎么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
我哼着笑了一声:“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李成梁不过是给自己留了两手准备,他肯定没想到自己养虎为患,竟然会造成这样的结局!”
“该死!可恨!无耻!”叶思忠骂到。
我默默地看着他发泄了一阵,只见他又望向我:“启蓝,你既然已经知道此事,可有破解之法?”
我默默不语。
叶思忠又问我:“你素来最有计谋,定是有办法的,对不对?”
我望着叶思忠,忽然笑了,依然没做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