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什么?放我下来。”苏倾先是毫无防备被太乙抱起,又被灵珠从太乙怀里抢过去,她又不是真正的小孩,抱什么抱!
苏倾挣扎着从灵珠怀里下来,扫了眼附近,生怕太乙把元始天尊给带来了,见只有他一个人,才问道:“你是来找我的?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找我干什么?”
“怎么,你不欢迎我?”太乙看出苏倾眼里的担心,蹲下捏了捏苏倾的小脸,笑道:“放心,我师尊不知道你在这儿,我没把遇到你的事告诉他。”
苏倾这才松了口气,忘了眼前这人根本就是个大忽悠怪,轻易的就又相信了他,“那就好,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我在这儿。”
灵珠子奇怪的看了眼苏倾,师伯明明早已知道她在这儿,这个太乙根本就不靠谱,根本就是在骗她,“倾倾,这人是个……”
“灵珠子,原来你在这儿啊。”灵珠子刚想揭穿太乙的谎话,太乙一个眼神扫过来,威胁意味十分明显,灵珠子到嘴边的骗子卡住了,突然想起,师伯交代过,不让透漏他出现过的事,难道师伯其实是偷偷来看苏倾?
他现在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那个总是面无表情的冷漠师伯,眼神闪了闪,灵珠子忙改口:“这人是个道士,不是书生。”
“我知道,你也认识他啊。”苏倾看了灵珠一眼,又看向太乙,总觉得这两人之间似乎有些不对劲,“对了,太乙哥哥,你上次不是说你在找一个畏罪潜逃的顽劣仙童?叫什么珠子的?我突然想不起来,很熟悉的名字。”
“不就是哎呦……”太乙突然被灵珠子狠狠推搡了一下。
“臭道士,上次你到我家夸什么大话,说只要喝了你的符水就能百病全消,小爷我本来只是有点肚子疼,喝了你的符水后,拉了三天肚子,这笔账还没找你算呢!”灵珠子又推搡了太乙一下,拽着他往墙角走,一副暴躁恶少要揍人的架势,“你现在又想干什么?又装成书生来行骗是吗?”
两人推搡着走开几步,背对着苏倾后,灵珠子忙给太乙使了个眼色,小声道:“我现在是得罪了师伯被赶出家门无处可去的落魄富家少爷,师兄千万别拆我的台,否则我就把你骗倾倾的事告诉她,师伯明明已经知道她在这儿了。”
“哦?”太乙挑了挑眉,似笑非笑的瞅着红衣少年满是担心的小脸,“你告诉她啊,看到时候师尊怎么收拾你。”
灵珠子威胁无效后,又改用哀求的语气:“师兄帮帮忙,倾倾要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会把我赶走的。”
“无法无天的小杀星也有求人的时候?不过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太乙瞟了眼自己被灵珠子拽住的衣襟,正想吓唬他几句,苏倾已经过来了,拽着灵珠子的衣袖,皱着眉道:“灵珠你又发什么疯?快放开太乙,有什么事回去慢慢说,你这脾气实在太坏了。”
小杀星乖乖放开太乙的衣襟,顺势牵住苏倾的小手,一副不甘心的样子放狠话:“今天算你走运,看在我妹妹的份上,上次的事就算了。”
“走吧,回去慢慢说,在大门口吵架像什么样子。”苏倾这边的手拽过太乙的袖子,三人就这么拉着手进了院子。
中庭到后院全部在装修,只留了两间客房没动,这几天,苏倾就跟灵珠各住一间,施工场所到处都是乱糟糟的,三人只好在苏倾的房间里说话。
“你要在我这里住下来?”苏倾惊讶的看着太乙,“为什么?”
“不行,你不能住在这里,这根本就没有你住的地方。”灵珠子不等太乙解释,就坚决表明自己的立场,“我们这里修葺好后是要开胭脂铺的,你一个道士住在这里会吓走客人的。”
“咱俩住一间就行。”太乙胳膊搭在灵珠子肩膀上,看着他笑眯眯的说:“我正好要找那个什么珠子……”
“好吧好吧,既然你非要住一起,那就住吧。”灵珠子恶狠狠的瞪了太乙一眼,打断他的话,被人拿住把柄什么的,实在太憋屈了,早晚有一天,他要报今日被拿捏之仇。
“到底什么珠子,我怎么好像记得是灵珠子?”苏倾狐疑的看向灵珠,“灵珠,不会就是你吧。”
“怎么可能是我?我要是什么仙童,还会被李靖追到骷髅山,连一百两黄金都拿不出来?”灵珠子急忙摇头否认,还好,他被师父封住了灵气,他现在就是个凡人。
“是黄珠子,上次我说的是黄珠子。”太乙忍着笑,瞟了眼脸色瞬间有点复杂的灵珠子,慢吞吞道:“我打听到那个黄珠子最近在这一带活动频繁,好像准备兴风作浪,就赶过来逮他,只是那黄珠子生性狡猾,善伪装,我不想打草惊蛇,正好得知你在这里准备开铺子,就过来借你的铺面遮掩一下身份。”
“是黄珠子啊,我还以为是灵珠子呢。”苏倾松了口气,真怕自己身边再潜伏一个凶残家伙。“那就住吧,暂时先委屈一段时间,等我房子重新修葺好了,再给你单独准备一间房间。”
“谢谢倾倾了。”
“对了,我正好问你一件事。”苏倾想起刚才的念头,问道,“今天是人间的中元节,大家都在祭拜先祖和逝去的亲人,我双亲健在,只有一个青君算是逝去的亲人,只是他是妖,不知道妖族死后要怎么祭拜?和人一样吗?”
“你想祭拜青君?”太乙微怔,这丫头还真够长情的。
“青君是谁?”灵珠子看向苏倾,“就是刚才你说的那个逝去的亲人?他是妖啊?什么妖?你怎么会认识妖呢?”
灵珠子一连串的问题,让苏倾心情有些烦躁,和青君之间的事,说出来有些丢脸,她也知道青君罪有应得,所以只想在心里偷偷怀念,并不想把这事告诉任何人。
“灵珠哥哥,我想吃芙蓉轩的松饼了,你现在去帮我买点好吗?”苏倾看向灵珠,一副突然嘴馋的样子。
灵珠子一愣,他又不是傻子,怎么会看不出苏倾只是想把他打发出去,心里顿时又是气恼又是伤心,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为什么不愿告诉我?太乙都能知道,为什么我不能知道?
灵珠子气呼呼的转身去买那该死的芙蓉轩松饼,准备等到晚上,和太乙住一起时,从他嘴里问出来。
灵珠子走后,苏倾再次看向太乙,苦笑道:“太乙哥哥,我就烧点纸钱什么的,也不知道他需不需要。”
其实是不需要的,妖和人不同,特别是青君那个级别的上古大妖,死了就是真的烟消云散,化为天地灵气,不像人,还能再轮回转世。
但太乙不忍心这么说,他摸了摸苏倾的头顶,轻声道:“当然可以,其实妖和人也就是出身不同,别的都一样的,你别总这么放不下,说不定他这会儿已经投胎变做小狐狸了。”
“那样最好了。”苏倾黯然一笑,低头藏住眼中的泪光,“我今晚准备回骷髅山祭拜他,你帮我绊住灵珠,我不想他跟着,这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大家都骂他,我不想再听人骂他了。”
“好,我绝对守口如瓶。”太乙点头。
趁着灵珠去买松饼还没回来,苏倾独自上街买了些东西,香烛纸钱必不可少,还有很多小白爱吃的坚果之类的,最后还买了一小坛酒。
等到灵珠子满头汗的拎着两斤松饼回来,苏倾已经走了。
“人呢?”灵珠子扔下松饼,揪住太乙的领口,气冲冲问道,“倾倾呢?你把她藏哪儿了?”
“她回去看师父了。”太乙伸手一拨,便把灵珠子的手弹开了,淡淡的扫了眼怒气冲冲的红衣少年,在他惊怒的眼神下,再伸手一推,便把他推的踉跄了好几步,差点摔到地上。
“灵珠子,你好像忘了,你现在就是个凡人少年,我可是上界金仙,你的态度是不是要改改了?”太乙整了整领口,慢条斯理的说,“别动不动就揪人领口,我是脾气好,不跟你计较,要是燃灯师兄那个暴脾气,非把你胳膊打断不可。”
太乙想起师尊派他过来看护苏倾时,最后交代的那句——没事了多管教管教灵珠子。
“什么狗屁金仙,你也就现在趁人之危,以前怎么不敢在我跟前放肆?”灵珠子大怒,拎着板凳冲过来要砸太乙,“你就是仗着我现在被封了灵力收了法宝打不过你是吧?”
“对啊,你还知道你现在打不过我?”太乙笑了笑,从怀里掏出捆仙索,照着灵珠子兜头一扔,那捆仙索便把灵珠子捆得结结实实。
“你这个该死的臭……”灵珠子还没骂完,太乙已经给他嘴上贴了一张禁言符,灵珠子顿时一个字也骂不出来了,气的粉嫩小脸涨红,一双水灵灵的剪水眸快喷火了。
“老实呆着吧,明早我回来给你解封。”太乙飘然转身,管教什么的,他的理解就是欠揍。
太乙既然答应师父要看护苏倾了,当然不会放任她一个人回骷髅山,她那个顽石师父根本就是个心比天大的粗心鬼,整天只顾忙着炼丹,哪会在意徒儿的小情绪。
太乙找到苏倾时,她正在骷髅山西边的一片满是乱石的荒地里烧纸钱。
还真像模像样的在祭拜青君,有贡品,还有牌位,牌位前,还画了一幅简单的画像,上面是一只似狐似狗的动物轮廓,下面写着小白,动物旁边站着个长发披肩的男人,写着青君。
这丫头画功不行,他是知道她今晚要祭拜青君,也知道青君的原型是天狐,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了,还真不知道她在搞什么玄虚。
苏倾沉浸在往事中,没注意身后的太乙,主要也是因为太乙用了隐身法,他知道今晚,不想见任何人,特别是他。
默默站在后面,陪着苏倾烧完纸钱,看着她回白骨洞睡觉,他才将今日之事禀告师尊。
元始刚从紫霄宫回来,就收到太乙传讯。
得知苏倾夜半祭狐后,元始很无语,谁告诉你们他死了?
没顾得上喘口气,元始又来到骷髅山,见了太乙,劈头就问他:“你给倾倾说青君死了?”
“难道他没死?”太乙惊讶道,“师尊不是说他消失了吗?”
“是消失了,他回青丘妖界了,不会再出现在人族的地界。”元始瞥了太乙一眼,“你都不问清楚,就胡乱给她传消息?”
“我……我不知道。”太乙红着脸,面对师尊哪敢辩解,明明是你说的模棱两可,害我误解的。
“那明天等她睡醒,我跟她解释一下。”
“算了,别说了,就让她以为青君已死。”
元始担心苏倾要是知道青君还活着,可能会动心思到青丘找青君,到时候让青君知道苏倾还活着,不知道又要怎么闹腾了。
其实元始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别说苏倾根本不知道青丘在哪儿,就是知道,那是妖界,和人界有封印相隔,不是随便谁想去就能去的。
太乙走后,元始进了山洞,坐在桌前,习惯性点燃安神散,看着床上熟睡的小丫头,她秀气的眉峰微蹙,显然梦里并不愉快,会不会又梦见青君了?
原来她以为青君死了,才会做噩梦都在求他放过青君。
那一天,对她的伤害竟然这么深。
元始有些后悔当日那般决绝,一丝都不容情,他好像还将她推跌在地上。
原本应该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
苏倾一夜睡到天亮,睁开眼,动了动鼻子,发觉房间里有种熟悉的淡淡香味,明明昨晚进来时,并没有这股香味,怎么睡一觉就有了?
这香味还真是奇怪,她在白骨洞里睡觉,这香味就在白骨洞里,她到陈塘关的宅子里,那香味就在宅子里,竟是随着她游走的。
难道是苏妲己的身体有什么异能,到了五岁,就会自动散发香味?
苏倾闻了闻自己身上,并没有什么奇怪的香味,摇了摇头穿衣下床,到炼丹房找到石矶,把带来的礼物送给师父后,苏倾便回了绝色倾城的后宅。
灵珠一大早已经被太乙放出来了,被捆了一夜又加上禁言符,终于让这个暴躁的小霸王明白势不如人只能服软,要不就要受皮肉苦的道理。
被太乙似笑非笑暗含威胁的一个眼神扫过,灵珠没敢告状,胳膊搭在太乙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样子,瞅着苏倾抱怨道:“你一晚上跑哪儿了?怎么不带我去。”
“我有点事,回骷髅山一趟。”苏倾笑着把准备好的脆皮炸糕递给灵珠,这是灵珠最喜欢吃的零食,外面薄薄一层面,里面包裹着碎饴糖,放油锅了炸好后,再滚一层糖霜,苏倾嫌甜从来不吃,没想到灵珠性格那么霸道,却像个小孩一样喜欢吃甜食,还是甜的腻死人的糖糕。
“哇哦,刚出炉的炸糕,还烫手呢。”灵珠捏了一个放进口中,满足的眯了眯眼,一晚上的怨气被这一包甜死人的炸糕给全消了。
“我的呢?就给这小子准备了?”太乙伸手出来。
“怎么会忘了你。”苏倾又拿出一个油纸袋,不过不是甜死人的花糕,而是炒的香喷喷的开口松子。
太乙眼中一亮,接过松子,惊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松子?”
“不告诉你。”苏倾眨眨眼,冲太乙笑了笑。
之前在冀州时,爹请太乙这个大忽悠怪吃饭,那一桌子各色菜肴,荤素都有,他几乎没动,临走却抓了一把果盘中的炒松子。
“你这丫头,真是个小机灵鬼。”太乙磕着松子,有点明白为什么大家都很喜欢这丫头了。
她对每个人都很用心,讨好的毫无痕迹,和她在一起,会不知不觉的放松感觉舒适,谁会不喜欢这么个贴心的小妹妹呢。
忙忙碌碌的过了三个多月,天气转冷之前,改造的房子终于完工,曾让苏倾很头疼的上下水问题也完美解决了。
说起这件事就很神奇,和以往一样,苏倾只是睡了个觉,大清早起来,就看到院子里铺好的管道,不知道用什么金属做的,材质类似于现代的不锈钢,管道直接铺到每个房间的下面,还有类似阀门的螺旋开关,从性能上看,已经非常接近现代的管道水龙头了。
下水则直接挖暗道排入宅子外的污水池,定期让人清理就行。
想了很久的热水淋浴和冲水马桶终于能实现了,苏倾兴奋的当天晚上,买了十几样零食点心还有一大坛子佳酿,放在房间的桌子上,在木简上郑重写了感谢信,并再次要求当面道谢。
第二天,桌上的东西包括木简都不见了,多出来的新木简上,写了三个字——不用见。
字迹依旧如上次一样苍劲凌厉,苏倾盯着看了半天,还是没认出这是谁的字迹,这字迹是陌生的,她从没见过的。
到底是谁啊!
苏倾想的头疼,一点迹象也找不出来,太被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