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芙洛拉走下车子,高跟鞋踩在地毯上,酒店门口看见她的侍者就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忘记了鞠躬行礼,只剩下随着她的步伐而移动的目光。
当她走入大厅,大厅里的人声也淡了下去,没有一个人不直接或者偷偷地看向她。
女人们打量她的穿着打扮,男人们打量她的身姿和面庞。
沐浴在众人的目光下,芙洛拉早就习以为常,她不紧不慢地走到前台,递出一张房卡。
简单的动作,却有着寻常女人没有的优雅,她的声音好听如清泉,“我是来等人的,麻烦你通知一下这张卡的主人,告诉他,我在房间里等他。”
“……啊,啊!”前台的年轻侍者半天才反应过来,涨红了脸,“请、请您稍等。”
按下电话按键的时候,侍者忍不住偷瞄芙洛拉的手指,那是如葱白般修长又白净的手指,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手,更没见过和这双手的主人一样美丽的女人,不由得有些痴了。
为了多和这位美人待一会,侍者有意放慢动作,电话过了快一分钟才拨通,“您好,您有一位客人来了,她在房间里等您。”
“知道了”,听筒里传出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侍者的心,差点就被嫉妒所吞没。
芙洛拉将一切看在眼里,她见过太多为她神魂颠倒的男人,于是很包容地微微一笑。
前台的侍者一直看到她的背影消失,都不愿移开目光,而负责给她带路的两名侍者都有些心不在焉,脚步虚浮,像踩在棉花上。
芙洛拉婉拒了诸如茶水点心之类的客房服务,独自走进房间,关上门,这才隔绝了两名侍者恋恋不舍的视线。
房间里没有人,芙洛拉稍稍松了口气——只有没人的时候,她才能暂时摆脱太受人瞩目的烦恼。
她将自己陷入柔软的沙发里,一旦放松身体,便不自觉地回忆起过往。
……她来自贫民窟,名字原来也不叫芙洛拉。
本来是与乞丐无异的生活,小时候与野狗夺食,被路过的人看中,然后几番易手,经过数年的精心培养,才成为如今的模样,成为最昂贵的商品之一。
芙洛拉,Flora,取“笑靥如花”之意。
她天生丽质,又生得一双笑眼,笑起来有她独有的天真浪漫,铅华不染。
她很少佩戴首饰,她的笑容会令宝石褪色,钻石失采。
为她的笑容倾倒的人数不胜数。
只有vvip会员才能见到她,一个月内能指名她的客人不能超过三个,每次出差时间不超过五天。
所以大部分时间是空闲的,她可以静静的发呆,缓解工作的疲惫。
房门解锁的乐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脸上的慵懒神情一扫而空,翩然起身,进入工作状态。
她知道,这次的客人没有看中店里的任何一个招牌,只要求是“平时看起来普通,笑起来却比任何人都美丽的类型”。
笑容吗?这是她最自豪的领域,是她得以立足的根本,她充满信心。
开门进来的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不超过二十岁,外表是客人中难得一见的上乘水准,可他表情寡淡,双目无神,白白浪费了一张好脸。
这不是位简单的客人,女人的直觉令芙洛拉本能地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您好,我是芙洛拉,感谢您的指名。”她微笑颔首,恬淡如一朵水莲。
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这个简短无比的开场,包含了她无数次的练习。
她的笑容是她最锋利的刀,她日夜打磨,将这把刀磨得闪闪发亮。
男人仅仅愣了片刻,表情仍是平静的,“哦。”
芙洛拉仿佛听到了男人“……就这”的心声,她的心中一紧,收起笑容——笑容是可贵的,而最美的笑容要留在最适当的时刻,才能成就惊艳。
“听说您指名我是因为笑容。”芙洛拉选择先进入正题,摸清对方的喜好,“请问,伊路米先生您最喜欢什么样的笑容呢?”
她有自信做出任何类型的笑容。
“你最真实的。”男人说。
……最真实的。
芙洛拉早就忘了最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是以前那个趴在贫民窟地上,头破血流抢食的自己吗?
还是现在工作之余,懒得微笑,只想独处和发呆的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