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风挽眉目微挑:“你这嫌弃的模样,十足像极了坊间的那些薄情女。”
夏初心中正感慨着他这头发,如墨似黛,顺滑如丝,无结无叉,听了他这句话,莫名就想起了曾经萧慕白说过,摄政王玩过的女人,都够上她在各国都开上一间青楼……
夏初兀自失笑出声:“摄政王才是那位,不知伤了多少女儿心的负心汉。”
月风挽从镜中凝望着她,明亮的铜镜映照出她低垂展颜的面容,如一朵清晨中低垂的莲花。
而那双被睫毛半遮半掩的眸子,便是花瓣上最清澈明净的露珠,因着她刚刚的那一笑,几经欲滴,分外怜人。
他略一失神,口中不由自主就跟上了一句:“薄情女和负心汉,岂不登对。”
夏初睫毛微颤,她脑海中刚刚浮现了萧慕白的名字,接而听见了他这句话,心中陡现一丝慌乱。
夏初抬起头从镜中望着他,他们的目光在铜镜之中相遇。
若那一纸婚约作数,他们不久后,本就该是光明正大的夫妻。
可梁国那边的毁约书已经传了过来,萧慕白还真是迫不及待的连个虚名,也不愿意让他占一占。
月风挽看见夏初的脸颊虽微有泛红,但那双眼睛却是湛然纯净,望着他时,毫无半分神思,只余一丝慌乱忐忑。
他唇角抿出一线苦笑,话语故作轻挑了两分:“和本王登对的女子多了去了,你还得排队。”
夏初看着他垂眸的眼帘和微抿的唇角,久久无法移开目光。
她又不傻,知道刚刚他补出的那一句,实则是不愿她开口说出令他心伤的话。
无论如何,她都承了月风挽一个此生无法偿还的情分,怎么也不能在此刻对他开口说出那句,我心有慕白,无可替代。
“未时了,用完膳在出去吗?”夏初敛了心中思绪,只想安静伴他三个时辰,替他冠上发簪,寻了个话题岔开刚刚凝聚的尴尬氛围。
“我可不想将时间浪费在用膳上。”月风挽起身,点点自他膝上跳落,瞬间又爬上了夏初的肩膀。
夏初还没来得及开口问他想要去哪儿,手腕一紧,人已经被他轻拉了一把,只好随着他一起步出了明月宫。
殿外云霞漫天,深蓝无底的黛眉青,胭脂浴后的红薇晕,更还有几缕微明细散,薄得如蝉翼似的粉条云。
她这才发现,刚刚在殿内只顾得上替他绾发,未曾留意他竟是也换了身锦袍。
蓝色锦缎的滚边和她大红的裙裾绣了一样的祥云,且那朵朵祥云皆为一半,他们两人连袂而行,那云卷云舒便合二为一,如踏九霄。
夏初心中不由蔓延出了无尽的酸涩之意,为他那不敢启口的小心思,轻不可察的叹了口气。
月风挽与侯府跟她决裂之前,成天张口闭口,你我早有婚约。
如今仅余的三个时辰里,反倒是谨小慎微从未再提。
夏初只觉眸中酸涩,佯装骄阳刺目,伸手掩面遮挡,偷偷用小指拭去快要夺眶而出的那抹湿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