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晴扭头一看,裙子上沾了泥浆水。那是穆广洗芦根后,经过这里滴下的。
秦晴脱口说道:“哎呀,这是谁这么缺德呀。”
易洲故意学着秦晴刚才的腔调说:“我看这个人一点也不缺德,可能是给缺德的人伤害了。”
秦晴:“哎呀,这怎么办呀?这要回家,我妈问起怎么办?”
易洲一个劲地傻笑,秦晴说:“都怪你,最最最最缺德的人就是你!”
易洲的嘴里咬着芦苇,得意地笑着。秦晴:“快起来,看看你自己。”
易洲:“我反正回去要换衣服,我管它呢。要不,上我那儿,处理处理?”
秦晴:“那你必须规规矩矩。”
随后,他们去了江心洲学校,秦晴在那里把裙子上的污泥洗干净,她穿着易洲的衣服。易洲给她看了爸爸的来信。太阳偏西的时候,秦晴穿着晾干的裙子回家。正要回家,给乡政府跑信的老蔡骑着自行车来到江心洲小学送信,对易洲说:“易校长,李文诚书记刚从县里开会回来,他让你马上到乡政府去一趟。”
易洲跟秦晴并排站在屋子里,易洲:“李书记说什么事了吗?”
老蔡:“没正式跟我交待,我的耳风听到,好像是你父亲的事。”
易洲跟秦晴对视了一眼,秦晴从身后紧紧握住易洲的手。
老蔡嗫嚅着说:“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老蔡走后,易洲颓然坐下,说:“肯定是上海又来人了。事实已经非常清楚了,怎么平个反就这么难呢?”
秦晴:“快换衣服,我陪你去。有什么事,你不好开口,我来跟文诚伯伯说。”
易洲骑着自行车,带着秦晴来到高河乡政府。李文诚书记正在季怀布乡长办公室。李文诚说话轻言细语,季怀布说话高门大嗓。
易洲和秦晴在门外听到季乡长说:“他要是跟我这么说,老子当场就跟他撂挑子。全县四百个行政村,不通电的只有五个村,其中三个村在我高河乡,他们又在江堤外漂着,现在分配柴油计划,他们却搞起平均主义来了?不!应该叫官僚主义。”
李文诚:“老季,你这臭虫脾气要改一改。不跟你说了,第四次洪峰就要来了,我还要抓紧开广播会。”
李文诚出来,易洲和秦晴迎上去,易洲轻声叫:“书记!”秦晴大声喊:“伯伯!”
李文诚眼神诧异:“你们,找我有事?”那眼神,好像他们在谈婚论嫁,来办手续。
易洲慌忙说:“不是,是……”
秦晴抢着说:“伯伯,是您带信叫易洲来的啊!”
李文诚一拍脑门:“哦,你瞧伯伯这记性。这样吧,我马上要开广播会,开过会,再跟你说。”他拍拍易洲的肩膀,又看看秦晴,“是好事,瞧把你紧张得!”他对秦晴说,“对了,丫头,你赶紧回去转播我的广播会吧,今天的会很重要,新的洪峰又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