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耕久这几天一直为电热器厂技术上的事操心,秦晴时常住在学校里,秦耕久没大在意。今天,吃午饭的时候,许莲枝问:“厂里技术问题解决了吗?”
秦耕久:“没有,老潘是老革命遇着新问题,正在一筹莫展呢。”
秦朗:“爸爸,你急也没有用,等阿哥阿姐他们把工程师请来不就好了吗?”
秦耕久这才注意到,几天没见秦晴。他问:“阿哥阿姐?你阿哥到上海了,你阿姐请什么工程师?”
许莲枝掉过筷子头,在儿子后脑上敲了一下:“捣你的头(骂人的方言,意思是犯人吃饭),捣过以后学习去。”
晚上,秦耕久坐在床沿上,闷头抽烟,许莲枝端来一盆洗脚水。“她爸,洗脚!”
秦耕久手拍着床光:“给我把她找回来,我一绳子把她勒死算了!”
许莲枝放下盆,直起身来,手在围巾上擦拭着,怯怯地说:“他们俩都已经订过婚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秦耕久:“你就这么教育女儿?”说话间,一脚把盆踢翻了,水泼到地上,木盆扣在地上。
许莲枝打了个寒战,双手本能地交叉在胸前。“她要去,腿长在她身上,怎么能怨我呢?”
秦耕久的声音像闷雷一样:“你知道人家怎么议论吗?自家女儿都管不住,我还能管别人?”
许莲枝把盆捡起来,拿来扫帚和簸箕把水清理掉,轻地说:“这都什么时代了,还跟防贼似的。”
“什么时代也不能不要脸啊!还没嫁人就跟人跑。我江心洲的风俗就从她这里坏起的,你知道吗?也不知道她仗着什么人势子,衣服一天一换,烧得拧得像根麻花。我一直都不想讲她,今天跟穆广好,明天跟易洲亲,没有一点心思用在学习上,考大学,总分七百多分,她只考两百分不到,丢人现眼!”
“哎哟这个穆广也是的,应该劝她回来啊。”
“这事能怨到穆广头上吗?你自己的丫头那个脾气你不知道?哪还有一点家教?”
“那你几时管过她?”
秦耕久使劲把烟尾扔了:“丫头是我这个做父亲的该管的吗?”
许莲枝双手交叉垂在腹前,低着头:“已经到了这一步,你说怎么搞呢?”
秦耕久双手在两边口袋摸烟,一边说:“跟采芬统一好口径,对外就说两个孩子赶新潮,旅行结婚了。”
许莲枝从蚊帐下拿出香烟火柴递给他,说:“婚礼不办了吗?喜酒不办了吗?”
“一应婚礼、喜酒程序照办,但是,时间仓促,只能从简。你帮助采芬抓紧把他们的新房腾出来,布置布置。”
“这也太便宜他们穆家了吧?这样嫁女儿,我一辈子都对不起她?”
“那你早干什么了?这事是谁造成的?要说对不起,是她对不起我这张老脸!”
“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秦耕久站起来,说:“你说有什么好办法?想好了,跟我说。”说完,走出卧室,走出堂屋,走出院子。
许莲枝:“这么晚了,你到哪里去?”
秦耕久:“我去想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