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这个理由,他不能说。
看到穆广忧虑的神情,秦晴的心情软了下来,她知道,是父亲的自私把穆广推到了两难境地。这件事,要怪只能怪自己父亲。
她说:“这件事,你问过你妈妈和穆慧、穆超他们吗?”
穆广摇摇头。
日暮时分。
穆广绕道来到夹江渡口,独自徘徊。
四年前(1983年)的那场大水历历在目。这是他的一块心病。
回到家里,穆广跟穆慧、穆超说了自己的想法。对他们来说,这个想法太突然,也太不合常理了。
“什么?卖厂?”一向性情温和的穆超瞪大眼睛,“大哥,你什么意思,我少读书,你讲清楚一点,我没听懂!”
穆广:“我想把互感器厂转让给龙庵,我们回江心洲重办一个厂。”
穆超痛苦地摇摇头:“我不同意!”
穆广:“穆超,你一贯跟我站在一起的。”
“大哥,假如你感冒发烧,烧糊涂了,我也跟你站在一起发烧吗?”穆超话像个大人,“龙庵互感器厂刚刚走上正轨,正在大把盈利,你拱手送给别人,这样的事我也能站在你一边?”
“这就好比一只鸡,好不容易养大了,到了下蛋的阶段,你把它卖了。”穆慧的眼中一片迷茫,她侧着脸,不解地看着穆广,“大哥,是不是秦晴逼你的?”
穆广摇摇头。
穆慧:“她肯定也反对?”
穆广无奈地点点头。
母亲秦采芬一直站在房门口,看着三个儿女激烈的言辞,说:“总不会是你舅舅逼你这么做的吧?舅舅不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啊!”
穆慧:“这件事,别说舅舅,就是天王老子讲的都不行!”她咕哝道,“再说,他又不是我们亲舅舅了。”
穆广正要张口,穆慧截住他:“大哥,别说我不是你们穆家的人。正因为我不是你们穆家人,我才有权说一句公道话。不错,这个厂是你一手办起来的,但是,你忘了,穆超小小年经跟着你吃了多少辛苦,受了多少罪……”她呜呜咽咽地哭起来,边哭边说,“他还没成家,我拼死拼活……他真要是念书,能比你小舅子差多少?人家考重点大学,他考个普通大学,考个大专、中专,总可以吧?”
穆超:“姐姐还指望着挣一笔嫁妆呢。”
穆广一甩手:“你们错了!我卖厂,是想上更好的项目,办更大的厂。”
“穆广,成熟的厂送给人,自己又冒险办新厂。”母亲说,“你兄弟妹妹是怕你冒风险,我们家再经不起风浪了。”
穆超:“大哥,你以前受的风险,那是你给人逼得没路走。这一次,你是自找麻烦啊!好端端的一个厂,哪个看了不眼谗。”
穆慧:“那个费绍光成天在外面捣鼓,要坏我们的事。你倒好,自己亲手把它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