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莎很清楚自己为什么还活着。
在选王会输给攸伦叔叔,旋即又在深林堡被一个守夜人带着帮农民吓得弃城而逃、最终在海边遭遇大败被俘后……她现在已经不再是那个骄傲的海怪之女,而是某个穿黑衣的家伙的战利品,用于向北境展示守夜人击溃铁民战绩的俘虏。
她曾以为父亲和自己制定的入侵北境计划已经足够放飞想象力……但是守夜人居然出兵南下救援北境?这前所未闻、天方夜谭般的战局变化,在任何级别、多么考虑周全的作战会议上都未被纳入过考虑范畴,以至于直到她被五花大绑着送到那个穿黑衣的所谓总后勤官面前,她才不得不接受了这一事实。
自己确实被玩弄于股掌间,不过那守夜人也并没有没他自以为的那么聪明以阿莎对北方佬的了解,俘虏一个女人不会让他们中任何人敬畏,用她做人质更是一文不值:现下她叔叔鸦眼统治着铁群岛,而他巴不得北方人干掉自己;只有攸伦指给她的那个偏瘫丈夫或许会觉得这是个损失,但那老家伙没那么多钱来赎自己。
自己眼下最大的用处,恐怕就是被用来交换先前自己带回十塔城的那两个葛洛佛家的孩子了。
……
但那守夜人又一次采取了阿莎看不懂的措施他在活捉自己后没有将自己投入深林堡的地牢等待人质交换,而是在短暂休整一天后,带着那两千个农民和自己,迅速再次踏上行程。
她以为守夜人是打算将自己带回临冬城以向史塔克家邀功,但事实证明自己又猜错了队伍并未在任何城堡停留,而是以惊人的速度一路南下,每天都是天一亮就上路,直到太阳落山才停下。这种拼命式的行军对士卒体力消耗极大,且极易在途中遭受埋伏……
可惜,没人比阿莎更清楚:现在北境已经没有任何流窜的铁民,有打算和能力抓住机会袭击这支数量上千的“军队”了。
装着囚笼的马车随着路面的高低不平和坑洼而颠簸摇晃,沉重的铁链随之哗哗作响,镣铐不仅磨破了她的手脚,也磨损了她的骄傲。
这是她人生中最可耻的经历,但当这样疯狂的行军连续进行了几天后,她开始庆幸自己是整个队伍里为数不多能坐马车的人。
……
连续数日的行军终于结束,在临时建起的简易军营建起后不久,带着哗哗的金属碰撞声响,阿莎葛雷乔伊再次被带到了艾格面前。
赠地首支“军队”的战斗力让人不敢恭维,但山地氏族战士和新赠地民常年在山中和塞外靠采集打猎维生,脚板和耐力毋庸置疑经过连续几天的长途行军,艾格带着自己捉住的人生中第一个贵族俘虏赶到了卡林湾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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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当初带着赠地民军队南下离开后冠镇时,想的是不过帮北境赶走国王大道沿线的铁民劫掠队们,恢复北境诸侯对长城的粮食供应线。但抵达最后壁炉城从安柏家代理城主口中得知局势有变后,他又把目标转向了“为北境人拿回深林堡”……等到付出十几人的小伤亡轻松实现目标,甚至还抓住了一个贵族人质后,他忽然意识到:在合适的时间加入战争,能获得的胜利和收益将远比想象的轻松和丰厚,而自己,似乎抓住了这样一个机会。
若不趁着机会扩大胜利和战果,将来自己都会无法原谅自己。他做出了一个大胆决定:不等罗柏史塔克拿下卡林湾后来找自己了,千里奔袭,主动去将被“关在自家门外”的北境之主放进来。
连续几天的强行军后,他带着疲惫不堪的赠地军赶到了目的地附近。迎接他的是白港曼德勒伯爵麾下的斥候,当瞧见对方手持的人鱼旗时,艾格还遗憾地以为自己来晚了……但幸运的是,对方告诉他:卡林湾仍在铁民手中。
……
“跪下!”带来俘虏的后勤部士兵推了阿莎葛雷乔伊一把,按着她的肩膀,想强迫她对自己的指挥官屈膝。
“不用了。”艾格摆摆手,身为穿越者,他不习惯看别人对自己下跪,更何况自己队伍中还有一半是野人,逼他们放弃下跪之人这一带强烈蔑视意味称呼的同时,赠地也已经完全废除了跪拜礼:“给葛雷乔伊小姐弄张凳子过来,我们坐着说话。”
押送者尴尬地耸耸肩,转身去执行命令。
“葛雷乔伊小姐,这几天休息得可好?”艾格微笑着地朝阿莎点点头,对海滩上围歼铁民那夜对方的表现记忆犹新面前这个看上去修长苗条,有着标准模特身材的女郎,在战斗中手持战斧砍翻了至少两个山地氏族战士,在与第三个对手搏杀时才被一拥而上按倒在地……后来被套上镣铐带到他面前时还试图冲上来和自己拼命,即使被按住依然不依不饶地朝自己脸上吐口水,凶悍的表现与娇滴滴的模样简直不像一个人。还好,经过几天的牢笼生活,她现在看上去老实多了。“容我介绍一下,坐在我旁边的这位,是曼德勒伯爵的儿子,威里斯曼德勒爵士。”
阿莎哼了一声,被俘那天,无数忠心耿耿的下属当着她的面或战死或被俘,红了眼的她满脑子都是要和敌人同归于尽,几日的牢笼生活让她冷静下来。
“弯弯膝盖死不了人,”父亲是这样教导她的,“屈膝尚能提刀再起,宁折不弯蹬腿挺尸。”巴隆葛雷乔伊第一次叛乱失败后亲身证明了这条真理,他先向雄鹿和冰原狼屈膝,却在劳勃拜拉席恩和艾德史塔克死后卷土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