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涛又惊喜又难过,喜的是这个天才丫头被他发现,难过的是没有条件好好培养,到底浪费了她的天赋。
宋姝像个海绵一般疯狂吸收着周围一切信息,弄明白了什么叫知青,也知道宋泽每日早出晚归是去上山凿石头挣工分。
她絮絮叨叨跟在忙碌的宋泽身后,将自己每日的一点一滴分享给他听。
宋泽总是一副急匆匆的模样,起先很不耐烦身后跟着甩不掉的小尾巴,后来慢慢习惯,偶尔听得入迷了,还会插嘴询问两句。
宋姝的自言自语得到回应,心里开心极了。
宋泽望着妹妹灿如夏花的笑脸,愣了愣,低下头叹了口气。
宋姝在十岁生日那天看到宋泽脑袋上的伤疤,红着眼眶将宋泽堵在院子中,拿出自己整理的书本说,“从今天起我系统教你读书,工分我们轮流来。”
宋泽胡茬长出来,青色一圈绕着嘴巴,过早地顶起家里的一切,沉重的劳作与生活的压抑在他眉宇间留下深深的郁气,他的目光不知何时开始总是冷的,硬的,黝黑空洞,没有生气。
宋姝看他梗着脖子一脸不耐的样子,开口就戳他心肺子,“娘被沉塘,你就甘心让她一辈子背负着这污名?想要给她洗刷冤屈,没文化没地位,就靠你凿石头吗?”
宋泽气红了脸,扬起手,巴掌到底没有落下来。
宋泽舍不得宋姝受苦,总是不让她出去劳作,所以宋姝面色白腻如玉,五官长得很像娘,出奇的美,周身气质沉静婉约,他看得出来自己妹子是十里八乡长得最好看的,于是心底的焦躁不安与日俱增。
当年娘也是因为长得美被人害了性命,他害怕自己护不住妹妹。
人微言轻对于他来说从来不只是个词,而是生存的真实状态。
所以他拼了命的想办法挣钱,恶狠狠地跟人斗,就是想凶名在外,将那些心怀叵测的人都吓跑。
宋姝知道宋泽舍不得打她,所以她一点都没有躲闪,一双秀美的杏眼定定看着哥哥,看他挣扎痛苦的神色,心软了,不想逼他太紧,摇了摇手里的书,眉眼弯弯地笑道:“你放心读书,我已经跟队长说好了,跟着那群知青搞教育,通庙上的那些放映机器我都能修好。合作社的吴社长说可以给我算成工分。”
宋姝正色道:“哥,我能养起你。”
宋泽愣了一会儿,一把将她手中的书夺了去,转身走进屋里。
院子中母鸡带着四五只嫩黄的小鸡仔觅食,一路走过菜园子就朝门外走去。
屋里突然传出宋泽瓮声瓮气的声音:“不是要教我识字么?人怎么还不进来?”
宋姝笑了,伸脚将母鸡推进门,关紧了走进去。
晚上合作社放映电影,一个月也就两次,放映员基本都是村里的关系户,所以待遇很好,工分也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