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问我,我哪里知道?”谢韵之一脸无辜。
正当林葳蕤以为她当真是不晓得,不打算再追问时,谢韵之又鬼鬼祟祟道:“不过我曾经听说……”
“听说什么?”
谢韵之不做声了,抬起下巴朝门口示意了下。林葳蕤当即意会,走到门前左顾右盼,确定外面没有旁人后,将房门关好闸住。
屋子里顿时暗下来,谢韵之带着几分神秘道:“你可知女皇侍君众多,却为何迟迟不肯立王夫?至今后宫无人独居高位。”
“为何?”第一次与人谈论皇族的八卦,林葳蕤兴奋中带着几分紧张,紧张中又有些好奇,好奇中又略微胆怯……
“还能为何?自然是因为不够喜欢,我曾听人提起过一桩宫廷密事,据说十几年前,女皇独宠匈奴进贡的云美人儿,夜夜留宿他宫中,谁知后来云侍君不知怎的,竟一夕之间在宫中销声匿迹,知晓真相的宫人也被处理得一干二净,不过自那之后,女皇便不曾专宠过任何人,来无极寺上香祈福的次数倒变多了……”
林葳蕤半信半疑:“既然女皇如此专情,你堂兄又是如何受宠的?”
“……”谢韵之一噎,“这我如何知晓,反正你爱信不信,依我看,十有□□都是真的。”
说完,便躺倒在竹子编织的席榻上:“小娘我先睡一会儿,时候到了再陪你去见大师。”
眼前人说睡就睡,对于她说的东西林葳蕤并未多想,反正此事真与假同自己关系并不大,更何况还是十几年前的事。
只不过她心中依旧记挂着莲柳惨死之态,既睡不着,一个人在屋子里闷坐着也无趣,便道:“我去后山转转,一会儿便回来。”
————
比丘尼只说不让到寺庙中,后山却正好清净无人,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路,林葳蕤一路拾级而上。
正是人间芳菲尽,山花却正烂漫,竹林随风飒飒作响,林间溪流清澈,有小鹿低头饮水,见有人来,当即撒腿逃走。
林葳蕤转了圈正有些累,干脆坐到溪边的石头上脱了鞋袜濯足,她舒服得微微眯起眼,陡然却听见林中传来脚步声,有对话似从下方传来。
她此处正在山坡之上,竹叶掩映这下,从下面上来的人注意不到她,林葳蕤却一眼识出来人,当即心头一惊!
四皇女!她怎么也在这里?想来定是陪着女皇来的。
眼看着洛毓和她身边的人就要上来,林葳蕤便是想跑也来不及,慌乱之中忙将鞋袜抱在怀中,躲到了自己原本坐着的这方石头之后。
好在这石头够大,将林葳蕤的身形遮蔽得结结实实,她屏住呼吸,却听见二人对话的声音越来越近,似是在商量什么事。
常言道,知道得越多死得便越快,林葳蕤根本不想听,奈何这林子里太清静,她清楚听见洛毓的声音冷淡如冰,带着几分不满:“近年来,母皇到这寺中来得是愈发频繁,人都死了,悼念还有何用?”
“四皇女慎言。”旁边说话的人应是她的幕僚,“许是圣上心有郁结,多走走总是好的,况且云侍君虽早已仙逝,可他还尚有一子不知下落何处……”
“就算是找到了又如何?”洛毓不屑反问,“他云浅已经是死人,带出宫的也只是个皇子,将来如何掀得起风浪?记得,一定要在母皇找到那位皇子之前,将人……”
剩下的意思,自是不言而喻。
听见她的话,林葳蕤连眼都不敢眨一下,没想到还真谢韵之说中了,竟与昔日的秘辛有关,又听见洛毓有些不耐烦道:“罢了,本宫有些累了,你先退下吧,我一个人转转。”
“是。”
幕僚一走,林葳蕤稍稍松了口气,她等了好一会儿,没有听见动静,便从石头后面悄悄探出头朝外边看去,瞅见四皇女背对着自己,当即猛地又缩回头,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她再等片刻,又小心翼翼探出头。
今日洛毓身着黛色长裙,乌发被朱钗挽起,正背对着自己,坐在山坡边的小亭中,独自观赏山间美景,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看来自己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林葳蕤蹲得腿都快要发麻,她试着换个姿势想坐下来,谁知动静虽小,却忘了自己怀中还抱着两只鞋。
“啪嗒”一声,怀中的丝履落到被竹叶覆盖的地面上,发出清脆声响。
林葳蕤眉心一跳,暗道不妙!
“谁在那儿?”洛毓沉沉的声音响起。
林葳蕤就算是再傻,也知道眼下出去便是死路一条,想起上次被人掐住下巴的痛,她脑海中便响起一个声音:“跑!”
她不假思索,也顾不得自己还没穿鞋,就赤着双足头也不回地朝下山的方向跑去。
谁知洛毓的反应比她更快,她狭长的眸子微微一眯,当即拔.出发间的簪子,朝林葳蕤的方向掷去。